第111章 我叫风墨轩（11）

翌日正午，阳光特别地好，与昨日的天大相径庭。

阳光暖暖地洒在每个人都身上，却根本暖和不了大家的心。

我们一众人等，要穿着黑白素衣丧服，在这样晴好的日子里，送别那个陪伴了我们许久的女子。

那个女子，就是我的母亲，风晴雪。

她的一生算不上多起起伏伏，若说起伏，还都因我的父亲。

母亲的墓就在桃花谷深处，那颗最大最老的桃树旁边，那是当年他们一起种下的。

所有人都到齐了，芙蕖姨娘襄铃姨娘皆是对着逐渐被黄土覆盖的母亲泣不成声。

妹妹忆卿见了，更是当场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女人终究是比不得男人，三两个皆是哭成泪人，而男人，哪怕是我这个儿子，都没有留下过一滴眼泪。

是我无情吗……

今天下葬的，是那个养育了我十几载的母亲。

男儿有泪不轻弹，我虽昨天也红过眼眶，但终究是没有落泪。

反观父亲，他有着超乎寻常人的疏冷与平静。

昨日我能感受到父亲的异样，但今天，我一丝一毫没有感知到。

其实我隐隐明白，父亲的心，从昨日竹叶落地，母亲彻底逝去的那刻，父亲的心也随着去了。

父亲一直都是面容清冷平淡，浑身气质疏离淡漠的，也唯有在母亲面前，才会变成一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

父亲就那样清静地盯了母亲的墓碑许久，身影巍然不动。

所有人都劝父亲节哀，父亲也是盯着母亲的墓碑一一点头。

这样的父亲都差点让我以为他的心死是我多虑了。

母亲头七过了之后，我就随着父亲离开了桃花谷。

父亲随了母亲的心愿，继续踏遍万里风景，我便总随着他一起，其实心里不免担心父亲哪天想不开随着母亲去了。

终于有一天，我随父亲去妹夫家的府邸玩了两天，父亲见了妹妹的孙女，面无表情的脸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其实自母亲走了之后，我就不敢再奢望父亲面露微笑了。

那日见好了妹妹孙女之后的晚上，我在父亲房里，父亲忽然难得主动同我说话了——风墨轩，你一直这么跟着我，是担心我随你母亲去了吗？

父亲声音平静如水，听不出任何情绪。

父亲果然是我父亲，他能戳穿我的心思。

我点头，也不隐瞒——那您会吗？

父亲说——我答应过你母亲的话，从未反悔。父亲也希望，你早点让你母亲了无牵挂，找个自己欢喜的姑娘，才能不枉此生。

我点头——父亲放心，应该会有那天的。

父亲又说——今后不用跟着我了，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像从前那般，该习剑就习剑，想休息便休息。我答应过你母亲的，不会食言。

母亲死后，这是父亲一次性说话说地最多的一次。

自那日谈话结束后，我依旧观察了父亲好一段时间。

我花了一年的时间，确保父亲一如往常，除了话比以前更少了，其余的地方都没异样。

这才心里的石头微落了地，随父亲自己去浪迹天涯了。

每年母亲的祭日，父亲总会回来桃花谷看看母亲。

所有人都大松一口气，以为父亲走出了母亲逝去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