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伦敦妇女参政状况

伦敦是英国的政治中心，办公地点在伦敦市政厅（City Hall）。年满18岁以上的伦敦居民均可以登记参加投票选举，参加选举自治市议会、市长和市议员。市长和市议员每四年选举一次，上次选举在2008年5月，最近一次在2012年5月。伦敦议会由25个席位构成，其中14名议员由14个选区选出，另外11个代表整个伦敦。与英国其他地区相比，大伦敦政府与其他地区不同的是：伦敦的市长和议会是直选的。

现任伦敦市长鲍里斯·约翰逊（Boris Johnson）特别强调：“确保身为女性不会成为阻碍妇女享受伦敦提供的每一分利益的障碍。”

一 英国与伦敦妇女政治参与的发展历程与特点

女权运动是近代资产阶级工业革命和18世纪启蒙思想的直接产物，最早发起于欧洲的中产阶级妇女。英国人现代女权主义的奠基人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Mary Wollstonecraft）就出生在伦敦。1792年，她出版了《女权辩护》一书，这是妇女寻求平等权利的里程碑，具有世界意义。

从19世纪初开始，英国有人呼吁给予妇女选举权，让她们有机会参与国家的政治生活。安妮·奈特（Anne Knight, 1786～1862）是当时女权主义改革者、妇女参政运动的先锋人物。她于1851年组建起第一个妇女参政协会。伦敦和曼彻斯特成为妇女参政者主要集聚的城市。出生于伦敦的英国哲学家约翰·斯图亚特·穆勒（John Stuart Mill）一直致力于争取妇女权利。1865年当选议员后，他积极呼吁给予女性选举权。1869年，他的著作《妇女的屈从地位》出版，这是最早一部由男性作者写就的专门论述女性权利的著作。1868年，全国妇女选举权协会（NSWS）成立，穆勒担任主席。1897年，该组织为全国妇女选举权同盟（NUWSS）取代。1914年伦敦爆发了著名的女权运动者冲击白金汉宫向英王乔治五世请愿的行动，这个事件标志着女权运动进入了一个飞速发展的时期。

在英国社会全身心地应对第一次世界大战之际，英国《1918年人民代表法》最终出台。根据这部法案，英国的选民人数增加到2140多万，其中女性选民840万。尽管该法案没有给予妇女与男子们平等的选举权，仅规定30岁及30岁以上的女业主或男业主的配偶才有选举权，但这不妨碍该法案的里程碑意义。1928年，英国又进行了一次选举改革，英国妇女最终获得与男子平等的选举权。

总体来看，在世界各国妇女争取选举权的运动中，以伦敦妇女为代表的英国妇女走在各国妇女的前列，是妇女运动的引领者。在以改良和渐进为基本特点的英国，当地妇女运动经历了激进的甚至具有暴力特色的选举权运动。但英国妇女获得选举权的最重要原因仍然在于她们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放弃激进路线，与政府合作，为英国赢得战争胜利做出了自己的贡献。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自1952年继位至今已有60多年；1979年，英国第一位保守党领袖玛格丽特·希尔达·撒切尔（Margaret Hilda Thatcher）当选为英国首相，任期长达11年。

二 伦敦妇女政治参与的现状

英国妇女获得选举权至今已有80年。80年来，英国特别是伦敦妇女政治参与的状况如何？她们取得了哪些成就、采取了什么措施、积累了怎样的经验与教训？

（一）英国妇女参政整体状况

根据各国议会联盟截至2012年9月30日的统计，在全球范围内，妇女参政水平有普遍提高，世界平均水平从1990年的13%提高到2012年的20.2%，在各区域也都有不同程度的增长。但是，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没有实现参政领域的性别平等，且各区域发展极不平衡。英国妇女在下院的比例为22%，上院为21%，英国妇女参政比例的排名已经下降至第58位。在欧洲的议会中，各国妇女代表的平均比例为35.2%；芬兰最高，为61.5%；英国为33.3%，在27个国家中排在很靠后的第19位。可见，英国妇女参与决策的程度在欧洲国家中居于相对落后的位置。

（二）伦敦妇女参与决策和基层政治的现状

以妇女参加政府和议会的比例来衡量，应该说，目前伦敦妇女的政治参与整体状况好于英国全国的平均水平，已达到了联合国要求的30%，但并未处于世界领先水平。与此同时，伦敦妇女在基层政治中更为活跃。

1．政府与议会层面

（1）市长及其团队

根据2008年的选举结果，鲍里斯·约翰逊当选伦敦市市长。他的工作团队在任期内稍有变化，到2011年，有3位副市长、2位行政主任、9位顾问，并特别任命了体育专员和河流交通大使，包括市长本人总共17人，其中有妇女5名，占总数的29.4%（见表1-1）。

表1-1呈现出一个明显的特点，这就是5位妇女分别担任卫生和青年的机会顾问、环境顾问、文化艺术顾问、社会行动和志愿顾问以及体育专员，这些职位都属于传统的女性职位，在政府职位中的重要性较低。这种情况显然不是伦敦政府所特有的，而是世界各国妇女担任公职的普遍特点。根据2012年5月后新一轮选举的结果，在包括市长在内的市长团队总共有21位成员，其中9位女性，约占42.9%。在特别任命的6位成员中，5位是女性。

（2）政府议会

根据2008年的选举结果，伦敦议会由25名成员组成，其中11名保守党成员、8名工党成员、3名自由民主党成员、2名绿党成员和1名独立成员，8位女性，占总数的32%。议会主席为迪伊·杜斯伊（Dee Doocey）女士（见表1-2）。

2012年5月，鲍里斯·约翰逊再次当选市长，伦敦议会的25名成员中， 12名工党成员、9名保守党成员、2名自由民主党成员和2名绿党成员，仍为8位女性，占总数的32%。现任议会主席为珍妮特·阿诺德（Jennette Arnold）女士。

2．政党层面

英国是世界上最早出现资产阶级政党，并最先确立和实行两党制的国家。其主要政党有保守党、工党、社会自由民主党、社会民主党、共产党、绿党等。保守党和工党是其中最重要的两个政党。

在2008年伦敦议会中，11位保守党成员中有1位女性，占全部保守党成员的9.1%; 8位工党成员中有4位女性，占全部代表的50%; 3名自由民主党代表中有2名女性，占66.7%; 2名绿党成员中，1名是女性，占50%; 1名独立候选人为男性。2012年伦敦议会中，5名女议员为工党，来自保守党、绿党和自由民主党的妇女各1名。可见，伦敦女性在不同的党派中所处的地位很不相同，妇女在保守党中当选比例最小，而工党中妇女的比例明显较高。

3．伦敦33个地方议会层面

根据2008年5月大选的当选情况，妇女在议会中的比例因地区不同有很大差异，这与当地的居民族裔构成、职业分布以及党派有密切联系。妇女占比例最少的地区为伦敦市，比例为18.4%，比例最高的是伊斯林顿伦敦自治市，比例为45.3%。33个自治市的议员总数为1982人，女性代表人数为668人，女性占地方议员总数的33.7%，这个比例稍高于妇女在大伦敦政府议会所占的比例（见表1-4）。

4．公民层面

作为公民中的一员，伦敦妇女参与基层政治的情况又如何呢？这一层次已经超越了传统的“参与权力与决策”的定义，但从伦敦的实际情况来看，这一层次能够更好地反映当地妇女政治参与特点的部分。根据伦敦南部一个地方性别平等组织（South London Fawcett Group）2005年对439位当地妇女的调查发现（见表1-5），首先，70%的被调查者参加了2004年地方和欧盟议会选举；其次，尽管90%的被调查者签署了请愿书，但只有不足2%的妇女支持地方市政委员会选举；再次，2/3（66%）的被调查者是自愿团体或组织的成员。因此，调查结论是，当妇女认为议题与她们有切身关系的时候，她们是积极参与政治的。妇女在政治参与上是活跃的，但更喜欢非正式的、议题主导的或者社会的政治活动，而不是正式的或者“党派”的政治。

这份材料从地方层面或者说从基层展现了伦敦妇女对政治参与的态度，其与英国整体的男女平等与妇女政治参与的现状是直接联系在一起的。

（三）提高妇女地位的机制建设

英国中央政府在提高性别平等中担负着重要责任，本来就具有较大地方差异的英国在1997年以来权力下放运动的影响下，地区差异性更加明显。

1．英国政府的性别平等机构

1997年，布莱尔（Tony Blair）担任首相后，在英国设立妇女部长（Minister of Women）职位，以推进性别平等。2007年，布朗（Gordon Brown）担任首相后，这个职位被改名为妇女与平等部长（Minister for Women and Equality），扩大了平等的议题。卡梅伦（David Cameron）担任首相后，这个职位再次改名为妇女与平等事务部长（Minister for Women and Equalities），凸显了平等的多样性。2007年10月，政府平等办公室（Government Equalities Office, GEO）成立，以支持妇女与平等部长的工作。

政府平等办公室下设妇女与平等单位（Women&Equality Unit），是一个小的政策部门，在政府内负责平等战略和立法，在政府的心脏部门推进平等。2010年5月，英国首相卡梅伦任命国会议员特丽莎·梅伊（Theresa May）为妇女与平等部长。

1969年，英国曾设立过“妇女国家委员会（Women's National Commission, WNC）”，这是一个国家级的、独立的组织，代表妇女的观点，是一个咨询性质的非部门的公共机构（Non Departmental Public Body）。但是，由于政府精简机构的需要，该机构于2010年12月31日被裁减，其主要职能由其监督部门——政府平等办公室接管。

成立于2007年的英国平等与人权委员会（Equality and Human Rights Commission）也是致力于性别平等的重要机构，主管社会性别平等与妇女工作。该机构的法定的职权范围是，促进和监督人权状况；在年龄、残疾、性别、族裔、宗教和信仰、性取向与性别重整这七大“保护”领域内保护、实施和促进平等。它虽然不是大伦敦政府的专门机构，但该机构从国家的层面上促进性别平等举措，同样影响着伦敦。

2．立法

英国最早的平等法案产生于1970年。到2007年，共有9个相关法律，其中包括《1975年性别歧视法案》（the Sex Discrimination Act 1975）。2010年制定了新一代的《2010年平等法案》（Equality Act 2010），并于2010年10月生效。该法律在促进包括社会性别在内的平等议题中扮演着重要角色。

（四）司法体系中的妇女参与状况

英国的法院体系和诉讼程序都十分繁复，没有统一的司法体系。英格兰、威尔士所采用的司法体系相同，北爱尔兰和苏格兰分别采用不同的体系，所以形成了一个国家有三种司法体系的状况。英国的最后上诉法庭为高级法院，而事实上，最高法院是到2005年才设立的。

英国司法界的一个典型特点就是“pale and male”，也就是白种男性占主导地位。目前，英国最高法院有11位法官，其中一位是妇女（见表1 -6）。黑尔夫人（Lady Hale）于2004年1月成为英国的第一个常任上诉法官（Lords of Appeal in Ordinary），她也是英国历史上第一位最高法院女性大法官。

在伦敦所处的整个英格兰和威尔士的43000人构成的司法团队中，绝大多数是男性。在上诉法庭中，只有8%为妇女；到地区法庭，妇女比例增加到23%。截至2011年2月10日，在英格兰—苏格兰司法体系中，巡回法院法官的人数为684人，其中102人为女性。

在英格兰和威尔士，法律从业人员要经过10～20年的学习和实践，所以，现在的司法队伍所反映的是20年前的情况。近20年来，越来越多的女性和其他族群的成员开始进入相关学校进行学习实践，而且，司法界也开始注意设有灵活的工作方式，增加兼职工作的机会，所以这种由白种男性主导的状况正在发生变化。

（五）伦敦的妇女组织

妇女组织是妇女参与政治的重要场域，也是提高妇女政治参与水平的主要渠道。伦敦的妇女组织数量繁多，类别各异。“伦敦妇女”网站主要的功能就是提供伦敦妇女团体和女性主义活动的名录，持续跟踪、更新伦敦妇女组织的发展与当地女性主义活动。根据该网站的统计，依据组织的宗旨与目的，伦敦的妇女组织可以分为：避难、残疾人、辅助服务、妇女权利、环境、健康、建议和信息、教育研究、老年妇女、难民、女同性恋、培训、青年妇女、特定的少数族群组织、托儿母亲、相互支持、艺术媒体文学、运动压力组织、针对妇女的暴力问题、住房、咨询等20余个类别，列入名录的共有近100个妇女组织。其中只有少数组织的目标单一，仅涉及1～2个方面的内容；多数组织的目标都是多重的。这些组织的特点可以概括为：妇女组织的目的宗旨多样、覆盖面广泛、涉及领域多样。

1．伦敦妇女女性主义的旗舰网络：伦敦女性主义网络（London Feminist Network, LFN）

伦敦的妇女组织很多。以数量众多的妇女与女性主义团体为基础，“伦敦女性主义网络”将其中的许多重要组织联系到一起。该网络是伦敦本地的女性主义组织和行动者的集合地与大本营，建立于2004年。网络支持各种女权运动，以便拓展女权运动，将反对一切形式的父权制、支持妇女权利的工作结合在一起。该网络的目标包括每月开会分享新闻，听嘉宾演讲，计划活动和示威，网络和相互支持，并有大量的机会去直接参与竞选和组织工作。

该网络每年召开一次年会，年会名为“伦敦的女性主义（Feminism in London）”，其巨幅标语上写着反对伊拉克战争、反对族裔主义、支持和平的内容。该网络每年11月还在伦敦组织“挽救夜晚（Reclaim the Night）”的游行，来纪念联合国倡导的国际消除对妇女的暴力日（International Day for the Elimination of Violence against Women）。

2．英国争取男女平等的运动的引领者：福塞特协会（Fawcett Society）

该组织在英国争取男女平等的运动中处于领导地位。其历史可以追溯到1866年。这一年，米利森特·福塞特（Millicent Fawcett）任妇女选举权协会全国联盟的主席，开始领导争取妇女选举权的和平运动。她的决心和勇气鼓舞了她的同伴们，并终于在60多年后为妇女争取到与男子平等的投票权。妇女选举权协会全国联盟几经更名，到1953年改为现名，用以纪念和褒扬米利森特·福塞特的贡献。

在妇女参政方面，福塞特协会专门定期发行相关的宣传材料。在指导妇女积极参与政治的时候，福塞特协会强调，妇女参与政治的形式是多种多样的，包括：投票、游说、使用媒体、做社区工作、加入政治党派以及加入福塞特协会本身。一方面，福塞特协会认为，参与政治的妇女的数量是非常重要的。从1997年开始国会中妇女人数大为增加，与妇女利益直接相关的托儿问题、家庭暴力问题因此迅速进入政治日程。另一方面，政治上的性别平等问题绝不仅是妇女的参与决策的数量问题，任何男女平等政策、移民政策、住房政策等，都属于政治的范畴。而福塞特协会正是同时从各个方面共同推动妇女政治参与的发展。

3．伦敦的“妇女权利”（Rights of Women）组织

伦敦的“妇女权利”（Rights of Women）组织是众多妇女组织中具有代表性的一个。该组织成立于1975年，是妇女志愿组织，致力于宣传、教育和赋予妇女权力，保护她们的合法权益。该组织的目标就是“通过法律帮助妇女”。其重要任务之一是咨询，提供免费保密的服务，通过咨询热线进行妇女的法律咨询；提供有关家庭法、离婚和关系破裂、儿童和接触问题、家庭暴力、性暴力、歧视和同性恋父母的专业意见。其另一个重要任务是培训。其通识课程开放给所有妇女，可以根据要求提供个性化培训。培训对象包括妇女组织、志愿组织、律师、社会工作者、雇主、工会代表、法律顾问等，通过培训使个人和机构能够有效地保护妇女权利。在政策层面，该组织为妇女权益政策的制定者提供指导，并努力把妇女的权利纳入伦敦政府的施政纲领。该组织还通过一些出版物提供关于妇女权利的教育。

这些妇女组织是伦敦妇女组织的缩影，体现出伦敦妇女组织的特点：既有历史悠久的传统组织，又有刚成立不久的新生力量，妇女组织的网络在逐渐扩大完善中，焕发出新的活力。

三 伦敦妇女参政的特点

英国妇女是世界妇女争取平等参政权利的先驱者，为世界性别平等运动做出了卓越贡献，但是英国妇女不仅获得选举权的时间较晚，她们目前的政治参与状况在发达国家中处于较落后的位置。伦敦作为英国的首都，其妇女参政状况既有与英国妇女参政状况较一致的方面，也有不同之处。

总的来说，伦敦妇女参政的特点可以总结为如下五个方面。

第一，伦敦妇女的参政情况整体高于英国的平均水平，在2008年、2012年的两届伦敦议会中妇女比例皆为32%，远高于英国平均值22%。伦敦议长亦为女性。在伦敦市长及其团队的组成中，妇女占到29.4%，但女性集中于传统的女性岗位上，并没有突破男女性别分工的局限。

第二，在伦敦地方自治市议会中，妇女所占比例不尽相同，但总体上高于英国与大伦敦的平均水平，平均为33.7%。

第三，伦敦妇女具有参政热情和积极性，但这主要集中在与切身利益相关的问题上，而不是政党政治上。

第四，妇女政治参与情况根据党派不同有很大的差别，英国工党中妇女的参与权力与决策的比例明显居高，自由民主党中妇女的比例也处于高位。

第五，在政党重视妇女参政问题的同时，提高妇女政治参与水平这一问题在伦敦政府工作中并不处于非常重要的地位。

从目前掌握的研究材料来看，社会性别平等与年龄、族裔、残疾等平等议题一起，在伦敦治理、发展中处于重要地位。但以妇女参与权力与决策为中心的伦敦妇女的政治参与问题，并不是伦敦市的最重要的议题，很难在政府的文件中提及参政比例问题，以及提高妇女参政水平的内容。一些妇女组织中提到妇女参与决策问题，但内容也十分有限。对于目前的伦敦而言，住房问题、犯罪问题、筹备2012年奥运会等议题处于伦敦政府的议事日程的首要位置。具体到促进社会性别平等领域的重点问题，贫困、就业、暴力与安全、交通、住房、健康问题排在较重要的位置上，而很难找到专门促进妇女参政的内容。

四 伦敦促进妇女参政的经验和教训

在前文梳理、分析的基础上，本研究将分三个方面总结伦敦促进妇女参政的经验和教训。

（一）英国政党促进妇女参政的重要措施

在英国的政治体制下，妇女参与权力与决策的比例多少与效果如何，直接与其政党政治与各政党的选举制度、策略有密切关系。而迄今为止，英国工党是英国在选举中实行有效的肯定性行动的唯一政党。此政策直接影响了大伦敦政府和33个区域的选举结果，以及政府和议会的构成。

英国工党在历史上一直比较注意倾听妇女的声音，并为争取男女平等的权利而斗争。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连续失败，使工党更加重视妇女选票和女党员的意见。1983年全国执委会提出了“党内妇女平等宪章”。1987年工党承诺在执政后建立一个妇女部，1992年工党第一次任命女性贝蒂·布什罗伊德（Betty Boothroyd）担任党的下院发言人，选举玛格丽特·贝克特（Margaret Beckett）为副领袖。妇女议会候选人的比例也开始大幅度增加，到1992年，工党妇女候选人已达到136人，占工党候选人的21.5%。1996年，工党宣布10年内把议会工党中女议员的比例提高到50%。

英国工党党章中规定，“各选区工党成立一个妇女论坛，成员包括该选区工党的全体个人妇女党员。成立一个少数族群论坛，成员包括该选区工党内的全体非裔、亚裔和各少数族裔的个人党员。另可成立苏格兰、威尔士以及统计区的非裔、亚裔、少数族裔妇女委员会。”“在全国范围内鼓励妇女论坛的创建，根据党的代表大会制定的规则定期举行全国妇女代表大会，以推动工党妇女组织的建设和发展。”“任何党员不应因性别、性倾向、残疾和族裔等任何原因而受到任何形式的歧视或威胁。全国执行委员会应随时公布会议举办和妇女代表名额分配的指南。”

1997年，英国工党在其代表选举政策中实行了肯定性行动，与常见的配额制性质相仿，但具体做法上有所不同，工党将一定数量的妇女全部列入决选名单（all-women shortlists, AWS），形成一个专门的由妇女组成的决选名单。工党提出的158名女候选人中当选101人，占工党议员总数的24.2%，占议会妇女议员总数的84.2%。工党政府还宣布，所有政策文件、行动纲领和计划以及立法变动都必须专门评估对妇女的影响，要将1100个准公共机构和公共机构中妇女代表的比例提高到50%。在伦敦地区，工党的政策使妇女的当选率翻倍，1997年，在威斯敏斯特，妇女代表从62人增加到121人。在2005年，工党继续采取这一政策，使其女性代表数远远大于其他政党。

后因这种办法被认为违背法律原则，在2000年工党在伦敦地区的选举中，采取了将妇女纳入决选名单的另一种形式（Twinning），即有两个地方政党联合选举，则必须有一个男性和一个女性当选，以确保男女比例平衡。

尽管人们对英国工党的做法多有争议，但其实行的具体措施确实保证了妇女参政的数量。英国的自由民主党也曾提到类似的措施，但并没有真正运用。当然，由于自由民主党一直重视男女平等参政，所以该党妇女的当选率也很高。英国的多数党派都为妇女参与竞选提供支持，包括开设培训课程，通过增加妇女的自信，鼓励更多妇女站出来参加竞选。

1997年，以托尼·布莱尔为首的英国工党在选举中获胜，实行了一系列提高妇女地位的措施，对妇女平等政治参与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

在司法领域，根据2010年2月的一项报道，英格兰和苏格兰司法体系所成立的、由司法机构的高级成员组成的“司法多样性独立顾问专家小组”提出了53项建议，以促进当地司法队伍成员的多样性。这些措施包括：司法职业的概念“根本转变的办法”，可以跨越角色定位，使法院和法庭成为统一的司法机构；不应该有多样性配额或司法任命的具体目标；法官和法律界人士应与学校和大学进行交流，以确保学生中的代表性低的群体了解司法事业是向他们开放的；律师事务所应把兼职作为司法服务的一部分，并应积极鼓励兼职服务；使那些几乎没有或根本没有司法管辖权经验的人有可能得到机会等。2003年，英国成立了女法官协会（The United Kingdom Association of Women Judges），鼓励女法官之间的合作，致力于保护妇女人权和性别平等，为妇女争取平等机会。

（二）伦敦妇女参政水平偏低的原因

伦敦妇女组织福塞特协会将英国妇女参政水平低的原因总结为如下四个“C”：文化（culture）、照顾孩子（childcare）、金钱（cash）和信心（confidence）。事实上，这不仅是对英国妇女，也是对伦敦妇女政治参与情况的总结。

第一，部分英国政治文化对妇女不友好，而许多英国妇女也不支持其政治文化，她们认为在国会工作，女人比男人更艰难。

第二，妇女比男人承担更多照顾孩子的责任，甚至在当选之前，照顾孩子的责任就是妇女面临的一个大问题，而为了竞选日夜奔忙，很难协调照顾孩子问题，加上请人看孩子的花费不菲，这可能意味着，妇女在开始之前就已经决定放弃竞选。

第三，在各个领域和各个层次，妇女的收入都比男人少，因此更不愿意支付竞选的费用。候选人需要金钱来支付去各个选区的旅费、住宿费、宣传费，如果有孩子的话，还有照顾孩子的费用。

第四，参政面临的突出问题，首先是竞选，然后是成为议员，接着是要具备一个国会议员的文化形象，而一些妇女缺乏一直往前走的自信。此外，由于在1997年之前，英国妇女当选的人数很少，她们必须从男人的手中争得一席之地，这使其成功更加艰难；而且地方选举委员会往往存在直接和间接的性别歧视，甚至存在性骚扰的情况。

（三）对伦敦经验教训的思考

通过对伦敦妇女发展的概况、伦敦妇女政治参与的历程与现状、特点的梳理与阐述，可以总结出以下七个方面的思考。

第一，伦敦丰富的理论与实践资源：伦敦妇女曾经是世界参政运动的前驱，为妇女运动与妇女参政留下了大量理论著述和实践遗产，值得北京市妇女工作者认真研究总结。在伦敦妇女的参政运动由温和到激进，再由激进转向与政府合作的过程中，国际、国内环境与妇女运动策略选择的原因等问题也很值得深思。

第二，英国政党与政府的关系：目前伦敦妇女政治参与状况已达到了联合国1990年规定的30%，但在欧洲和发达国家中并不处于领先地位。在英国的政党政治中，各政党的社会性别政策直接影响着妇女参政的比例，如工党的积极政策就有效地提高了英国妇女参政的整体水平。与此同时，提高妇女的参政水平在伦敦市相关工作中并不居于最重要的地位。在中国，政党与政府的关系和英国不同，但北京市可以通过分析比较英国和伦敦的政府与政党关系的例子，认真思考政府与政党在提高妇女地位中的作用，两者相互促进，切实提高妇女参与权力与决策的数量与质量。

第三，从英国工党的肯定性行动策略中吸取营养：如前所述，英国工党在提高妇女代表比例上采取了肯定性行动，最初实行的是全妇女决选名单，这个具体措施后来虽然有所调整，但整体上对促进妇女进入决策领域起到重要作用，收到良好效果。英国的多数其他政党也在不同程度上对妇女进行竞选培训，鼓励妇女参加选举。

第四，关注基层妇女的基层政治参与：通过第三节的调查可以看出，参与权力与决策的只是少数妇女，但这并不意味着多数伦敦妇女都与政治无关，或者不关心政治。调查发现，伦敦妇女政治参与的重点是非正式的、与其利益直接相关的问题，参与正式的、党派政治的比例小。但是，这些妇女是那些最终登上权力阶梯顶峰的少数妇女的基础和来源。在福塞特协会的网站上介绍了许多参与政治的途径，并且指出，加入福塞特协会就是政治参与的一种形式。因此，关注大多数妇女的参政行动，在细致调研的基础上切实提高基层妇女的参政意识，这是伦敦促进妇女参政的一个重要经验。

第五，伦敦的妇女组织形式多样，涉及问题广泛：如前文所说，伦敦的妇女组织包括了妇女权利、残疾人问题、环境、健康、运动压力组织、针对妇女的暴力问题、压力、住房等20余个类别。其中既有全局性的网络，又有专门性组织。

第六，从英格兰和威尔士在司法体系中促进性别平等的举措中，同样可以得到一定的启发：针对司法界对从业人员基本训练的长时段学习与实践要求，当地司法界从源头着手，在大学、求职、就业、职业的灵活性以及司法体系改革等多方面入手，共同促进司法人员的多样性，提高妇女参与比例。

第七，建立弱势群体的系统网络，综合不同议题的共同特点，整体消除各种社会不平等状况：在研究伦敦妇女参政的过程中笔者发现，该城市一方面把妇女、少数族群、老年人、残疾人、儿童等弱势群体面临的问题结合在一起讨论；另一方面，总是把权利平等问题与解决妇女的贫困、住房、交通以及安全问题联系在一起。与此同时，对伦敦妇女组织的研究也表明，很多妇女组织的目标都具有很大的综合性，希望通过一点一滴的努力，使妇女和各个群体面临的各种相互联系的问题可以得到逐步、全面的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