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217. 恰似重逢
少主和几名跟班都在勤奋地练习武艺。克莱蒙德亲自教授，一番示范之后，几名少年互相对战。
“还不错。你们继续练。”
柯勒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教过的内容他全都记得，也认真练习。克莱蒙德在他身上倾注了许多心血，从基本的招式套路，到排兵布阵，他毕生掌握的知识都毫无保留。
少主口渴了，来到阴凉处喝水。远处的卢克尔和格拉曼还没玩够。卢克尔的气势更凶一点，不停追着格拉曼打，玩的不亦乐乎。
“老师，我们必须得把奥罗拉送去修道院吗，这件事就没有更好一点的解决办法了？”
“相信我，孩子。这是所有选择当中最仁慈的一种。”
“关于叔父，我真的很抱歉。直到真相大白的时候，我才知道他死前遭受的苦难。我发誓，我从没有想过以这种方式获得继承权。”
“以他那样行事，迟早都有这么一天。你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夺回自己的东西不必心怀愧疚，他们坐着的位子本来就是十几年前从你手里抢走的。”骑士长说，“我们只需要感谢上苍，整个过程中没有额外的流血冲突，没脏了你的手。”
“等我们平定了荒原野蛮人，载誉归来。我会继承父亲的位置，也会同表妹结婚。那时一切都将回归正轨。”
“嗯……以其实现在的情况，我反倒比较担心你。”克莱蒙德有些迟疑，“其实你不去也没关系的，有我带兵就足够了。”
“不，我一定会去！”少主的目光坚定，“这是许多年来你对我的教诲，也是我必须承担的责任。如果不能完成这项使命，我便没有资格继承父亲的位置！”
克莱蒙德欣慰地点点头。
太阳过午，芙蕾莎大小姐和贴身侍女莉莉来到小花园。自从回家以来，她很少离开闺房。今天终于逮着个好天气，出来散心。
“表哥！”她扑进少主怀里。
见到她少主也很开心，吻了她的脸颊。骑士长毕恭毕敬地站起身问候。
“既然你们都在，我们共进午餐吧！”
侍女去厨房送信，大小姐请少主坐在当中，自己靠在他身边。几名少年陆续过来一阵说笑。
克莱蒙德收起训练的武器。他没心思跟这群小孩吃饭，再说主仆有别，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既然少主需要休息，他便要告辞了。
无意间站在城堡的高处眺望，骑士长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
“！”
他大吃一惊，脸色骤变。
“那家伙，他怎么回来了……”
再看到白发的少年跟在一旁，他更加确信自己看到了谁。
过了一会儿莉莉带着仆妇回来，两个大篮子点心饮料很快摆满了茶桌。此时少主正聊得开心，没察觉到异样。
克莱蒙德摆出他那副严苛的老脸告辞，临走还不忘嘱咐一通勤加练习的话，惹得少男少女们一阵嬉笑。
克莱蒙德黑着脸走来，见到有说有笑的希林跟卡拉西斯，突然摆出一副久别重逢的热情面孔。卡拉西斯喜出望外，跳起来一把抱住老伙计。哪知道克莱蒙德一脚飞踢，把他踹得老远。
“哎呦呦！哎呀！疼死我了！”
卡拉西斯连滚带爬的，一点儿剑术大师的威严都没有了。
“秃子，你就这么欢迎我吗！”
“谁教你回来的？！”骑士长厉声责问。
“欸，这就好笑了。你救我出来，又邀请我参加围剿野蛮人的战争，怎么，这就不认账了？”
“呸！休得胡言乱语！我几时救你了，是你自己目无法纪又不甘伏法，从监牢里逃出来了！”
“嗨，你怎么说都行。反正我出来了。”
“都逃出去了，你干嘛不出城？居然回来，又在领主眼皮底下大摇大摆的，你是想再被治一次死罪吗？！”
“领主怎么想的我不管，再死一次我求之不得，反正我不会离开这个地方。”
“哼！”
克莱蒙德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勒令卡拉西斯立即滚回宿舍一个人待着，绝不许再出来招摇过市。
“你别生气，我这就回去还不好么！”
卡拉西斯已经在城里吃饱喝足，此时就要回单人间睡大觉了。骑士长的命令正合他意。他还想跟老伙计拉拉扯扯的，克莱蒙德把他踹得老远。
“滚远点。你身上那个味儿恶心死了。”
“我洗过澡了啊！”
“再洗一次！”
克莱蒙德坚持要他保持距离。
希林在一旁不住地偷笑：骑士长怎么这么奇怪的，明明很努力地搭救老朋友，救回来连句寒暄的话也没有，还这么嫌弃！
按照年龄来说，卡拉西斯分明长上十来岁。但分明是克莱蒙德更加老成持重，卡拉西斯完全是个顽童。
“这孩子我得带回去，不要跟你学坏了。希林洛斯，你还能工作吗？”
“我……好吧，我可以。”
希林随着骑士长离开，卡拉西斯笑呵呵地跟在后面，他看到远处的少男少女们有说有笑，突然一阵感慨，想到了一些陈年往事。
“诶，秃子！你猜我想起谁了？”
骑士长神色凝重，这是他不想谈论到话题。
“难怪我一眼就觉得这孩子面善。你看他那个头发，那双眼睛，简直和他一模一样！”
克莱蒙德抓着卡拉西斯的衣领，恶狠狠地命令道：“不要在任何场合跟我提那些事。都过去了，知道么！我没兴趣聊！”
“你现在立即给我回去，乖乖待在宿舍里面不要出来！你是个通缉犯，还不晓得避人耳目么！”
“可这样子跟坐牢没有区别啊。”
“入夜以后你可以溜达一会儿。但是，绝对禁止出现在少主面前！”
“好吧，我尽量。”
克莱蒙德几乎是用恳求的姿态了，“别再给我惹是生非。要不了多久我便要出兵，你要杀人，自己去荒原上杀个够吧！”
有这套说辞作为诱饵卡拉西斯才消停下来。他独自回到黑暗中，等着、盼着人生中最后一次尽情杀戮。
花园里，芙蕾纱矜持地端着茶杯，罗尔在她身边不合时宜地嘘寒问暖。希林走上楼梯，偶然又遇到了一个少女。她神色迷离恍惚，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当心。”
少女下楼的时候脚下一滑，希林连忙扶着。就在二人对视的一瞬间，他们认出了彼此。
“是被万事通追杀的那个女孩！谢天谢地，她活着回来了。”希林一阵庆幸，但女孩可不这么想，她先是惊恐万状，而后开始歇斯底里地尖叫。
从绝望的哭嚎声中，听得出她对吸血鬼的恐惧和憎恨。唯一万幸的是，她自始至终都没讲一句话。旁人只知道她害怕，并不知道她恐惧的具体对象。
两名女仆及时赶来，将那女孩拉走。直到他们走远，走廊里还回荡着那种尖叫。
“唉，她变成那样就不要留在城堡了，早点送去修道院疗养吧。”芙蕾纱大小姐叹了口气。
“怎么回事……”
“那位少女，可怜的馨贝儿，她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罗尔倒是打听得清楚，“前不久他们举家出行，却遇到歹徒拦路。所有人都被杀了！唉，就她一个人活下来。”
“她回来的时候浑身是泥土，不停说着‘僵尸’、‘吸血鬼’一类的话，然后，就再也没有从恐惧中恢复过来。”
“真可怜。”希林附和道。他对发生的一切心知肚明，如今也说不清当初的选择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