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紫兰轩
这天，韩国的都城外发生了一件怪事。有人在城门外放了黄金百两，重金悬赏技艺高超的铁匠。
俗话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而韩国境内多铁山，靠冶铁为生的铁匠自然不少。
如今天将横财，众人都来一试企图得到悬赏的百金。可是，前来的铁匠无一例外，俱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不错，城外悬赏重金的正是从秦国而来的秦子戈。临行前，嬴政许了秦子戈百金，本是请韩非入秦的砝码，不料却被秦子戈做了他途。
重金悬赏无果的秦子戈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都说小隐隐于市，秦子戈便四下打探起来。虽然重金在悬赏一途上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但就投石问路来说，简直是无往不利的利器。
很快，秦子戈打听到了新郑最著名的冶铁人。
在向那人说明自己的要求后，那人出乎意料的拒绝了。
“公子所打造的宝剑，我可以锻造。可是要达到公子的要求，那就需要上好的玄铁。公子出手不凡，我不敢欺。还请公子找来玄铁后，再来此地。”那人直言道。
“敢问老丈，何处能寻得造剑所需的玄铁？”
“韩国多铁山，只是铁矿开采出来后，上好的玄铁都被收入宫中，市面上流通的大多是凡铁，用来打造宝剑是万万不成的。”
“多谢老丈解惑，他日必有重谢。”秦子戈郑重承诺道。
离开铁匠铺后，秦子戈也没有办法让韩王送他一块玄铁，无奈之下秦子戈只能将造剑一事暂且搁置，准备完成嬴政交给他的第一个政治任务。
之前打听消息已经话费了不少黄金，秦子戈也打算省着点用。时值正午，秦子戈摸了摸平平的肚子，走进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酒肆。
用过饭后，秦子戈拉过店小二，掏出一片金叶捏在手里，随后问道：“小二，跟你打听个人。”
看着秦子戈手里的金叶，店小二咽了咽口水，麻溜的说道：“客官尽管问，小的知无不言。”
“有没有听说过韩非，知不知道他住在哪里？”说着，秦子戈还晃了晃手中的金叶。
“韩非？莫不是九公子？”店小二迟疑道。
“九公子？那他岂不是住在韩王宫？”
“不不不，这位九公子不受韩王喜爱。不久前刚刚辞去司寇的职位，这段日子一直呆在都城最大的风月之地紫兰轩。客官你去那里一定能找到他。”说罢，看了看秦子戈手中捏着的金叶。
“说说，怎么回事？说得好，这片金叶就归你了。”
“三年前，九公子求学归来。之后便一路做到了司寇的位子上，即位以来，九公子多次上书韩王要求效仿当年申君变法，可是一直没有得到回应。不久前，便辞去了司寇一职，整日在紫兰轩买醉。”
听店小二说完，秦子戈将手中的金叶赏给他。受到赏赐的店小二倒也机灵，看他有去紫兰轩的意思，跟掌柜的说了一声，亲自将秦子戈送到紫兰轩门口。
看着在韩国所谓的最大的歌舞坊，秦子戈不禁感叹果然名不虚传。
走进传说中的风月场所，见到的并不是秦子戈想象中的那样。轩中女子虽然衣着暴露，但并没有明显的风尘气。
四下打听后，秦子戈找到了韩非。
“你找我？”韩非靠着案几懒洋洋的问道。
“我受人所托，请你走一趟。”秦子戈也不打机锋，直言道。
“去哪？”
“咸阳！”
听到咸阳二字后，韩非直起身子，示意身边的侍女退下。
“你是何人？受谁所托？”
“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至于托我之人，倒是可以告诉你，秦王嬴政。”说罢，秦子戈拿起桌上的酒壶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而韩非听闻后，脸上却浮现出疑惑的神色。显然秦子戈的答案出乎了他的意料。
“秦王为何请我？”
“秦王见了你的著作，觉得你是治世之能臣，想招揽你呗。”
“呵，呵，呵。”韩非听了后，大笑三声，眼角隐现泪水。“想不到招揽我的竟然是我千方百计想对付的人。”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与其在这里垂死挣扎，何不去咸阳开创万世基业，名流千古。”
“万古基业？我若是去了咸阳，这新郑怕是马上就该轩更章了。咸阳，我是不会去的！”
“你这让我有点难办呀。第一次出任务就败北，说出去也不好听，要不你再考虑考虑？”说着，秦子戈手中的酒壶飞出一股酒水，稳稳地落进韩非身前的酒樽中。
“阁下好手段，不知是何方高人？”
“高人谈不上。我这么小，你就称呼我小人吧。我来韩国一趟，就想办两件事。一件已经无望了，你又不答应和我去咸阳。我总不好空手而归吧？”
“阁下说笑了，咸阳我是不会去的。不知还有什么能帮上公子的，不妨说来听听。”
“对啊，我都忘了。你既是韩国的九公子，想必从王室宝库里拿一块玄铁出来应该不费吹灰之力吧。你若是能办到，我替你在嬴政面前周旋周迅，若不然下次来请你的就是秦国的大军了！”
“阁下言重了，不过玄铁之事，我确实可以帮的上忙，府中藏有一块玄铁，重达百斤，乃是先王所赐。便赠予阁下了，稍后我派人送来。”
“你这么大方，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也罢，你可知你的主张为何得不到韩王的回应？”
“愿闻其详。”
“韩王不愿也不敢采纳你的建议。此时的韩国，其实已经名存实亡了。整个韩国内无强将，外无强盟。已是秦国口中之肉，断无吐出来的可能。而且，纵使你的变法有商鞅之能，可也需要时间来施行。秦国岂会看着你做大，眼下韩国羸弱，或许还能苟延残喘几年，一旦采取你的建议变法，怕是转瞬就被秦国灭了。眼下韩王还是一国之君，灭国后便成了阶下囚，所以，韩王是绝不会答应变法的。如今韩王年事已高，贪图享乐是人之常情。若我在韩王的位子上，我也不会搭理你的变法。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
“阁下所言如醍醐灌顶，非受益匪浅。斗胆请教阁下名讳？”
“赢子戈，秦王三子。”
“天灭韩国，非战之罪也。”听了秦子戈的回答，韩非仰天长叹道。
“怎么样，现在改变主意也来得及。你这满腔抱负，若不能施展岂不是暴遣天物。”
“国将灭，我韩非誓与韩国共存亡。”韩非决绝道。
“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此时的决定。”秦子戈淡淡的说道，这时，之前去韩非府上取玄铁的侍女回来了，秦子戈起身告辞。
紫兰轩外，秦子戈登上载着玄铁的马车，离开了。
韩非怔怔看着马车离去的背影，默然不语。这时，一位女子出现在韩非身旁，说道：“莫不是后悔了，此人还没有离开韩国，你的那块玄铁应该可以追的回来。要追吗？”
“不用了，韩国都要亡了，一块玄铁而已，不足为道。”
离开紫兰轩后，秦子戈找到了之前的那座铁匠铺。
“这才半日，公子就弄到这么大块玄铁！只是确定通体都要用玄铁铸造吗？按公子的要求，此剑造出来足有百斤重，等闲人拿都拿不起来。”
“你只管造就是，越种越好。”
“那好，三日后，公子前来取剑。”
离开铁匠铺，秦子戈在新郑城中徘徊，不知不觉间又来到了紫兰轩门口。
没有去处的秦子戈在古风小姐姐的招呼下，再次进了紫兰轩。不过并没有像上午那样直接去见韩非，反倒是找了个僻静的雅间坐下来，点了一壶酒，倚着栏杆欣赏着中央舞台上的舞蹈表演。
重生一世，这算是秦子戈第一次好好观察这个世界。之前要么呆在宫中，要么呆在鹤鸣山，根本没有见识过别处的风情。
这一番看下来，秦子戈倒是惊奇不已。这紫兰轩中但凡登台演出的姑娘，长得都很精致。没错，就是精致的感觉。人君一头飘逸的长发，搭配上淡淡的妆容，放在后世，几乎都可以秒杀一线明星了。
“公子，台上的表演可还入眼？”这时，一名身材妖娆的紫发女子出现在秦子戈身旁，吐气若兰的问道。
“哦，不错不错。你是此间的主人？”
“公子怎么知道？”
“你这一头飘逸的紫发，常人怎么会有！不知姐姐这紫发是怎么来的，若不涉及隐私，可否告知小弟？对了，还未请教姐姐芳名？”
原本过来想探探口风的紫兰轩主人，内心暗骂：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毛孩。
“原来竟是这般原因，至于我这紫发，说与你听也无妨，我这是后天练功所致。既然你是因为我的紫发发现我阁主身份的，就叫我紫女好了。”
“那倒是可惜了，原本还想着从姐姐这里寻一发家的法门。不知姐姐可有开分店的想法？”
“开分店？那是什么？”
“我看姐姐这里的姑娘都挺不错的，靠不要在咸阳也开一间紫兰轩。怎么样，考虑考虑？”
“公子说笑了，我去了咸阳人生地不熟的，哪里还开得起来紫兰轩。”
“哈哈，紫女姑娘，你眼前这人在咸阳手可通天，你还不赶紧巴结巴结。”韩非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阴阳怪气的说道。
“原来是秦国的公子，紫女失礼了。”紫女一改之前媚态，正色说道。
“姐姐怎么变得如此生分，近日只谈风月，哪里有什么秦国公子，若论身份，韩兄才是此间身份最高之人。对了，紫女姑娘，韩非在你这里买醉这么久，送进来多少银子了？”
“我和紫女姑娘乃是好友，哪里用得着什么银钱？”一旁的韩非插话道。
“佩服佩服，韩兄，能说说你是怎么让紫女姑娘看上眼的，我也想找个这样漂亮的姐姐包养我，说说呗。”秦子戈一副你不可吃独食的样子。
“公子说笑了。难得公子看得起，公子日后若是来我紫兰轩，凭借这枚玉牌自然也不必掏什么银钱了。”说完，紫女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递给秦子戈。
秦子戈接过玉牌，拿在手里把玩，说道：“好，我还在新郑呆两天，正愁没地方去呢？”
“承蒙公子看的上，这两天我亲自招待公子。”
“好，上好酒好菜。”
“公子稍后，我这就去安排一下。”说罢，紫女朝韩非使了个颜色，推门出去了。
“你方才什么意思？怎么劝我去咸阳？”门外，紫女看着颓废的韩非出言问道。
“韩国都要亡了，还待在这里做甚！”韩非将白日两人的对话一一说给紫女。
“那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吧。”
此时的韩非，并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发生的如此戏剧。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