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革:市场中的政府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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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展经济和地缘政治空间

如果一个企业想要锐意进取,而不是安于一隅,那么,国际化则不可避免。除了少数企业能够主要集中在国内市场经营,例如购物中心一类,其他许多企业都不得不面对无国界的竞争。国际化的程度也取决于国内市场的规模:在像中国和美国这样较大的经济体中,企业能够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享受规模经济带来的好处;而当身处较小的市场中,例如新加坡,企业在建立发展的早期阶段,就不得不向海外拓展,这是常见情形。

国际化会让企业憧憬更大的潜力市场,但若想获得成功,则需要具备巨大的规模和丰富的经验。即便已在规模更大的市场取得了成功,企业也需要援助,这或者是来自更大的企业集团,例如韩国的一些财团,或者是来自本国政府。尤其在下面两个领域,对援助的需要异常迫切:一是渗透国外市场,二是确保扩张所需的资本。

毫无疑问,政府可以采取多种多样的方式进行干预。不过有些只能勉强应付国内的挑战,更别提向进军海外的企业伸出援助之手了。有些干预手段则在整体上具有更强的适应性,并且通常亦行之有效。还有一些其他方式,只会产生娇惯企业的效果。在探索市场渗透路径时,许多政府都推进各种形式,例如通常由政治领导人带领贸易代表团访问,组织开展宣传交流会,替本土企业识别商业机会。这样一种角色也不是没有道德风险——当利益冲突不能予以清晰勾勒时,政治家们可能惠及自己的密友。引入外国直接投资时,各项提议是否前后一致,各项投资计划是否连贯,也都是至关重要的。

由于各个国家都认识到了拓展经济空间对本土企业的益处,因此贸易集团、区域性组织或双边自由贸易协定的地位日益突出。东盟的经验凸显了一系列可能的举措和蕴涵的挑战——为了实现货物、人员和资本的自由流动,采取开放边境的举措看起来相对简单直接,但谋求航空市场开放则会难上加难,因为每个国家都必须评估本国的航空公司是否已为竞争做好准备。同样,城市化经验的共享能够轻松地加以推进,但证券交易所的互联就要棘手得多。

拓展经济空间,有时还可以同时实现其他愿望。某些政府的政治议程,可能更加偏向于确保关键资源的供应,或者更加注重发挥更大的地缘政治影响力。不过,拓展经济空间的行动,极少能被视而不见、不引涟漪。中国全面进军非洲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参见案例2.4)。

案例2.4 中非贷款——双赢还是软实力?

一国政府对发展中国家提供援助贷款或直接对外投资,不仅是促进两国经济增长的重要因素,与此同时,也可以增强前者的地缘政治影响力。然而,其他国家可能会对援助国的动机提出质疑,将援助行为视作援助国增强地缘政治力量的尝试。尽管存在上述疑虑,但最终的判断标准应看受援国人民能否从中受益。


中国对非洲国家提供经济援助可以追溯到20世纪50年代。当时,中国同阿尔及利亚、埃及、几内亚、索马里、摩洛哥和苏丹签署了双边贸易协议。中国对非经济援助的形式包括以下三种:无偿援助、无息贷款和优惠贷款。无偿援助主要用来帮助受援国建设医院、学校、低造价住房、打井供水项目等重要的公共基础设施,或者用于紧急人道主义援助等领域的项目。无息贷款通常向那些经济、信用条件较好的国家提供,一般用来提高该国人民的生活水平。优惠贷款由中国政府指定中国进出口银行以年利率2%—3%提供给受援国,主要用于受援国经济和社会的发展。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中国的对外援助”,2011年4月,参见网址http://www. gov.cn/gzdt/2011-04/21/content_1849712.htm(最后查阅时间:2012年12月20日)。

当受援国的经济处于困难时期时,中国政府还曾经对其债务予以免除。截至2009年,中国对非经济援助总额达1170亿元人民币(约合190亿美元)。2012年7月,中国政府承诺对非洲提供200亿美元的新增贷款。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中国的对外援助”,2011年4月,参见网址http://www. gov.cn/gzdt/2011-04/21/content_1849712.htm(最后查阅时间:2012年12月20日)。  Ye, Wang, “Fifth Ministerial Conference of FOCAC opens further China-Africa cooperation”, Xinhuanet,2012, http://news.xinhuanet.com/english/china/2012-07/19/c_131726188.htm(最后查阅时间:2012年12月20日)。

通过双边贸易和提供资金,中非之间的关系得到了加强,2000—2011年的十余年间,中非之间的贸易额以平均每年35%的惊人速度在增长。2000年,中非之间的贸易额为100亿美元,而这一数值在2011年超过了1600亿美元。He, Wenping, “African countries benefit from Chinese investment in Africa”, Economy &Nation Weekly,12 November 2012, http://www.fmprc.gov.cn/zflt/eng/zxxx/t998571.htm(最后查阅时间:2012年12月21日)。中国已成为非洲大陆最大的贸易伙伴。与此同时,非洲大陆已成为中国第二大工程承包市场和第四大海外投资目的地。非洲丰富的自然资源源源不断地出口到中国,满足了中国经济增长对矿产资源的需求。来而不往非礼也,中国的机电产品和其他商品也出口到了非洲大陆。在过去10年间,蓬勃发展的中非关系使非洲大陆获得了每年超过6%的健康的平均增长速度。同上。

对于中国在非洲日益增强的影响力,国际社会出现了赞誉和批评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根据世界银行观察,中国对非洲的贸易和投资已经成为非洲大陆经济增长的主要推动力。此外,中国援助的目的在于帮助受援国提高自主发展能力,与此同时,也不存在西方捐助者常有的政治附加条件,如人权、民主和良好的治理实践等要求,因此被视为更加符合非洲国家的利益。然而,人们也注意到,中国的对外援助影响力增强的实例较多。例如,2006年赞比亚的总统选举就充分说明了中国在当地经济发展中的影响力和重要性。

在中国对非援助过程中,也出现了一些抵制的声音,主要来自对中国企业行为的不满。这些中国在非企业被指没有社会责任、蔑视劳动法和虐待当地员工。为了缓解这些担忧,在非洲开展业务的中国国有企业于2012年7月签署了一项社会责任声明,在声明中,它们承诺将尊重当地的风俗习惯,缴纳更多税款,保护环境,以及实施其他一些措施。


通常情况下,资本匮乏国家的选择余地不会太多,特别是当国际组织的援助遥遥无期,或者它们根本没有能力寻求外国援助的时候。而资源匮乏的国家将继续寻求与资源丰富国家之间的合作。从上面的例子中我们可以看出,当政府走出国门参与企业运营时,只要是互利互惠的,只要政府保持对东道国需求的敏感性,那么,追求双赢的策略就是可以实现的。新兴经济体可以借鉴非洲的经验,这有助于调整援助国的角色,以免受援国最终过度依赖任何一位“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