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解源氏物语(上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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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800年前的国宝级《源氏物语绘卷》

本书所用插图,大多来源于日本国宝级绘卷《源氏物语绘卷》,及现代日本对其修复后的复原图。《源氏物语绘卷》是日本绘画史上灿烂辉煌的名作。创作时期大约在公元1140年前后,由当时的贵族女子根据《源氏物语》的情节,每卷中选择一到三个场面绘制而成。全套《源氏物语绘卷》应该是一部超过百篇的宏篇巨作,但流传至今仅存19幅,分别藏于日本德川美术馆和五岛美术馆。

独具特色的《源氏物语绘卷》

作为平安时代“女绘”中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和《源氏物语》最早的绘画作品,《源氏物语绘卷》以其精致纤细的笔法、华丽的色彩、巧妙的画面构成、象征与寓意的故事表现手法,将故事与人物的心情隐藏在美丽的图画中,在物语的表意与深意之间徘徊。同时,从造型、构图、勾勒到填色等各个方面都体现出不同于中国绘画的特点,展现出平安时代日本女性文化的成熟与12世纪物语绘画艺术的最高境界。

吹拔屋台

在《源氏物语绘卷》中,全都没有画出房屋的屋顶和墙壁,画面的视角是从房屋的斜上方俯瞰,这种极富特色的绘画方式叫做“吹拔屋台”,可以使读者一览无遗地看到室内的情景,营造出空间的纵深感。

对人物的微观视角,是这一技法的特色。画面只包括室内的一部分,室外的景色也只画出了主人公视线所及的范围。

《源氏物语·宿木一》中,没有屋顶的场景让读者从斜上方如偷窥一般看到室内。

在13世纪绘制的《紫式部日记绘卷》中,视点后退,俯瞰的角度变高,描绘的情景具体而客观。

此后的绘卷作品,其俯瞰的角度变高,视点变远。对故事叙述者的视点更加重视,而与故事人物的共鸣逐渐倒退。

水平和斜线构图

《源氏物语绘卷》在描绘室内情景时,除了“吹拔屋顶”手法外,所使用的构图方式分为两种:一种是将门面放在水平的位置,用斜线来表示房屋进深的水平构图。另外一种是门面、进深在画面上都用斜线来表示的斜线构图。

1 两种构图的差别

一般来说,水平构图使人产生稳定感,而斜线构图更能够表现出结构比较复杂的建筑物,可以创造出更富变化、更有趣的画面。

《源氏物语绘卷》“宿木三”卷,即是门面、进深都采用斜线构图。宽大的折角式房屋构图中,其斜线交叉构成的尖锐感,与庭中秋草和门窗的卷帘营造出的柔美形成完美的对比,房屋突出的折角构图也让人印象深刻。

《源氏物语绘卷》“柏木三”卷虽使用了水平构图,但分割室内外的房梁与栏杆采用大角度斜线,十分恰当地表现出源氏怀抱着薰时苦恼不已的故事情节。

2 从构图看出时代的审美

在《源氏物语绘卷》中,水平构图与斜线构图的比例是11∶7。在其后的绘卷作品中,斜线构图的比例逐渐增大。可见从12世纪中期开始,斜线构图逐渐成为主流。而《源氏物语绘卷》正处于这种构图的转换期,反映出时代审美观的转变。

填色

《源氏物语绘卷》也是一幅幅十分精致的工笔画。仔细观察画面上华丽的色彩、鲜明的轮廓、衣饰与家具的装饰花纹,可以看到其作画是有顺序的。首先用淡墨描出草图,接着用以矿物颜料为主的彩色颜料在草稿上细细染色、描绘花样(着色),最后用浓墨描出轮廓(勾边)。这种绘画技法叫做“填色法”,其特色就是画中的轮廓线粗细均匀,画面显得静穆而严整。

“柏木(二)”从女仆的面颊到下颚,还有眼睛的部分,都能看到草图线条。由此可见从草图到最终定稿,一些细节和头部倾斜的方向都经过了修正。

绘制的步骤

从绘卷中部分画面上残留的,或者颜料剥落后显露的痕迹推测,可能当时绘画的步骤是:先决定构图,将每幅画的中心结构用淡墨粗略地勾出大概,再实施上色工作,之后对彩色的细节部分进行一些修改,最后来勾画“定稿”的轮廓线。

在《源氏物语绘卷》“铃虫一”卷的画面中,随着岁月的推移,颜料逐渐剥落,显露出最初的草图上标识的“榻榻米”、“帷幔”、“流水”、“庭院”、“草木”、“铃虫”等文字。

引目钩鼻手法

《源氏物语绘卷》中,人物的面部不论男女,都是蚕豆般的脸型,鼻子用“く”字形钩出,细笔一线的眼睛,目上匀出墨眉,鼻下点出朱唇。这种引目钩鼻的面部描绘,与同时代的《信贵山缘起物语》《伴大纳言物语》等其他物语绘卷中那些表情夸张的戏剧性面孔,有很大的不同。乍一看这种绘画技巧略显简单,但其实运用了十分高超的技术。看上去像一条线似的眼睛,实际由几条细线重叠而成,甚至还有点睛与墨色浓淡的变化。

《信贵山缘起绘卷》山崎长者之卷

《源氏物语绘卷》“夕雾”卷

画中人的面部只有大约拇指大小。考虑到这一点,就不得不赞叹画家高超的技术了。画家使用了肉眼几乎难以辨别的技巧,微妙地表现出了人物的内心世界。

从绘卷的料纸都使用金银装饰,以及画面显示出的精湛技艺、优美的书法等方面看,《源氏物语绘卷》是一部以宫廷贵族的奢华为背景、规模宏大的巨著,展现了平安时代物语绘画的最高水平。而就物语文学传达的气氛而言,《源氏物语绘卷》画出了平安贵族的人生无常,道尽情欲世界的离合悲欢。浓艳的色彩、静止的画面更增小说的悲剧效果,强调了没落贵族绚烂已去的伤感,整体上展示出平安时代的华丽与物语所蕴含的物哀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