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 鹧 鸪

柳 永

吴会风流[1]，人烟好，高下水际山头。瑶台绛阙，依约蓬丘[2]。万井千闾富庶，雄压十三州[3]。触处青娥画舸，红粉朱楼。        方面委元侯[4]，致讼简时丰[5]，继日欢游。襦温袴暖，已扇民讴[6]。旦暮锋车命驾，重整济川舟[7]。当恁时，沙堤路稳[8]，归去难留。

【注释】

[1]吴会：东汉时分会稽郡为吴、会稽二郡，合称“吴会”。这里指苏州城。[2]蓬丘：即蓬莱，仙山名。[3]十三州：相传禹治水后分中国为九州，汉武帝时分置为十三州。这里指代全国。[4]方面委元侯：指朝廷将苏州这一方的军政事务委托给一位贤能的官员。这位官员据说是范仲淹。[5]讼简时丰：诉讼案件少，年岁丰收。[6]讴：歌唱，歌曲。[7]济川：即过河，比喻匡时济世。[8]沙堤路稳：意指定可升任宰相，回到京城。古代官员被拜任宰相，府县则要令民载沙铺路，从宰相私邸铺到子城东街。

【品读】

柳永一生浪迹江湖，游历过许多城市，写下了大量反映都市风情的词篇。古城苏州也是他笔下不止一次写到的江南名城之一。此词上片描绘古城风情，下片颂扬州官政绩。苏州是春秋时吴国的都城，湖山秀美，人烟繁富，园林之盛，甲于东南，民风也偏于恬安嬉乐。中唐著名诗人白居易曾在苏州做过地方官，当他离任以后曾满怀深情地写下了一首《忆江南》小词，追忆他在苏州的游乐生活说：“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令他留恋难忘的便是苏州的醇酒佳肴和美妓艳舞。柳永的这首长调慢词，则更以铺叙形容之笔细致全面地描绘了苏州的繁华富丽，其中“触处青娥画舸，红粉朱楼”、“讼简时丰，继日欢游”等句，尤其真实生动地反映了吴中士大夫画船携妓、朱楼招饮的嬉游生活，可谓是“吴王旧国”的一种流风余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