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番外—超AI（下）No.1
番外
那是一个混着柠檬清香的夏日。
搅碎这份安详的是卡兰尼克教授和一个小姑娘的争吵，具体吵的是什么内容，他忘了。
只记得，在争吵的最后，那个柔柔弱弱的东方美人用中文骂了句娘。
可惜卡兰尼克听不懂。
“噢，文……”卡兰尼克教授对他说，“她真是只母狮子，一点都不可爱，对吧？”
“是猫。”他纠正。
“猫？”导师摇头，不再讨论这个话题，“我和你说的那件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她是谁？”他不答反问。
“你说那个女孩？她也是我们协会的人呢，”导师在一定程度内从不吝啬告诉他协会的信息，“不过，是东亚区的圈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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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断回国。
其实他对导师说的“科研圣地”早已心动，但他一直很反感卡兰尼克，所以会犹豫那么久。
他始终坚信，卡兰尼克是条毒蛇。
那个小姑娘出现前，他被困在卡兰尼克给他的思维误区里，以为非得加入北美区才能加入协会。
现实是，他可以回东亚，既进了协会，又远离了卡兰尼克——这是小姑娘给他的启发。
然而，卡兰尼克也确实是条毒蛇。
这儿根本不是他理想的“科研圣地”。
真令人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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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见到了小姑娘。
清新的校服、温婉的汉服、肃杀的电竞队服……
一次比一次让他惊艳。
她应该是明媚的。
那天却阴郁了。
“又要走啦？”小姑娘拉着好朋友说。
“嗯，准备读研，羡慕不？”
“羡慕，怎么不羡慕？”小姑娘道，“我连入个协会都要偷偷摸摸的，你却早就浪到天边去了。”
“这个嘛……其实我觉得蕙老爷子让你考低点挺好的，位置高了事情多，你又不喜欢。”
“是啊，”小姑娘仰面，“我不喜欢这里……”
他听到此处，转身去柜台结账。
一个危险的想法，自意识深渊穿梭而上。
疯了。
他竟然想去改造协会？
安稳地混下去不好吗？
[我不喜欢这里……]
他也不喜欢。
“Stephen，约见蕙先生。”他说，“时间随意。”
“收到”他的A-Ⅴ很快就给出回应，“半小时后，蕙先生的私人办公室——蕙正在来的路上。”
“调取蕙雅的档案，”他走进电梯，“越快越好。”
电梯门徐徐开启，他一步踏出，转身望向游戏公司CEO的办公室，目光如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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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AI（下）
楔子
文吟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那个小姑娘的。
也许是那天？
那时的文吟生只是Tech-I东亚榜Top273，在世界排名中都登不上榜，按规矩被分配到Tech-I东亚区总部的54楼，正好和游戏公司CEO的办公室在同一个楼层。
就是那个秋日，她穿着一套大红的束胸汉服，肩上挂了条雪白披风，容貌出色，连万年宅男文吟生都多看了一眼。
所以，有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要绾妇人髻？
出身书香又有点强迫症的文吟生突然看它看得眼疼起来。
那阵子蕙雅来公司来得很频繁，且一来就直直走向CEO办公室找她的父亲。
因为，蕙母离世了。
蕙雅神色出奇地冷静，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但他没时间探究，初入协会有一大堆事要处理，加之北美那边千方百计地想让他继续留美，他是个不喜被逼迫的人，可不管愿不愿意，都必须回去一趟。
一刀两断了也好。他这样想，大不了以后都不去美国了。
忙活了好一阵子才在国内安定下来。
时常出入Tech-I东亚区总部的他总能见到蕙雅，有时她会走进公司，有时则会走进马路对面的电竞中心。
那款游戏文吟生也在玩，它非常考验人的智力、思维和团队配合能力。其巨炮的参数设置，兵力的分配情况等，都对玩家有很高的技术要求。
丫丫是那么地耀眼。
他无法理解网上恶意诋毁的声音，他的小姑娘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承受那样的舆论压力？
文吟生万分庆幸自己当年选择了IT——如此，带动舆论风向什么的于他而言不在话下。
终于有一天，他发现他对人家姑娘的在乎程度深得不可思议。
他迫切地想让她认识自己，也迫切地想要认识她——
F4T体系中的官二代——父亲是现任东亚区分会副会长，母亲是前任北美区分会会长；电竞青年，丫家军队长，带领队员连续夺得两届国赛桂冠……不、不……这些他早便知道，Stephen提供冗余情报的行为该改改了……
——Top915，Tech-I东亚区
文吟生摇头，看来Stephen要增强的不止是筛选信息的能力，还有保证信息精确的敏感性。
可是，Stephen真的会犯这么低端的错误吗？
他进入协会官网，搜索“Top915，Tech-I东亚榜”。
——真的是蕙雅。
文吟生错愕——假的吧？
“下午好。”身侧有人问候道。
蕙先生来了。
“下午好。”文吟生站了起来，目送他落座。
“很少见你主动找我。”他说。
文吟生坐下：“蕙先生，之前你问我对协会有没有想法，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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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
“教练，我们出去说个事。”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工作，教练盯着我的眼睛，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什么。
他一眼扫过丫家军其他成员：“该干啥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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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就要走？”教练压低声音。
“嗯……”我侧靠着柱子。
教练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摸索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点燃。
这可不是什么好行为，我默默地转头，对着街道另一头的高楼发呆。
“好歹打完最后一场吧。”他说。
我摇头：“教练，你也看在眼里吧——这些天我都没怎么训练了。上个月第一次直播比赛结束后我就有了这个想法。但是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慎重，一路走来，犹豫过。可是……这马上就决赛了，我怎么也得提前一周让你知道我的决定。”
教练呼出烟，哂了哂，一开口没有反驳，没有挽留：“我懂的，丫丫……”
“谢谢您！”我回头，极快地道谢，弯弯嘴角。
教练倒真被我堵了后话，一眼瞪来：“就你心思多！”
“行了，”他朝训练室走去，“我和他们说说，你爱哪哪去。”
我喊了句：“烟别往里带啊——”
“啰嗦！”他回眸又恶狠狠剜了我一下，而后将烟摁到垃圾桶上。
目送他进门，我转身，一个人趴着栏杆。走廊上没有空调，我鼻尖渐渐渗出一层汗，但心中却是静了许多。
涉足电竞是我人生中一段美好的插曲，起初不过是我身为闺女为老父亲捧场，之后呢，捧着捧着就把自己捧成了神。要说有多热爱——也没有。就是，含着点情怀吧。顺便，认识了一些人。
瞎玩一年，妈妈的死讯给了我当头一棒。
我也想像老爷子安排的那样，老老实实地做圈外人——可是，这样的F4T协会，要让我如何熟视无睹？
我开始为走向妈妈期望我走的那条路做打算。
首先，在今年五月份Tech-I的年度评估中加入协会——当时在老爷子的授意下刻意压低排名；其次，预备报考信息工程专业，虽然跟着老爷子也能增强我的专业水平，但名校学位对我的学术生涯更有利。
老爷子从来没有那么生气过。
当他暴跳如雷地让我有多远滚多远的时候，我说，好，那我去国外吧。
哈哈哈……丫丫啊丫丫——老爷子道——哎，亲母女。
别这样——我说——有你明晃晃的招牌在，东亚盯着我的人太多了，我出去也是好的……
我鸟瞰楼下的车水马龙，精神恍惚。
真快，这就要走了。
这就要离开万康，和万康的所有人。
连绵的蝉音浸润四方，我听着听着，忽地笑了。
“Summer，拨通‘HR’。”
道个别吧，文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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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如墨般的男子，沉静寡言、素淡天成，偶有几分傲气，却也温文尔雅。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老爷子为让我继续留在国内而安排的。
无论如何，我必须走。
“调任手续办了吗？”文吟生在电话里冷不丁问。
我没料到他是这样的反应：“还没。”
“那就放在今天办掉吧，”文吟生说，“我在二号办公室。”
这句话似乎与他绅士的形象略有不符，但我并没有感到被冒犯：“好啊。”
“一会儿见。”他嗓音轻松。
“一会儿见。”我重复道。
挂掉电话，我抹去鼻尖的细汗，找了身边的几个反光物看了看——没有化妆，算了，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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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会的“调任”，不是一般意义的调到别的地方工作——毕竟像我这样的学生还不需要为协会工作——而是类似人口迁徙的档案登记。比如燕忻常年在英国求学，只是偶有归期，便一直归属于“Tech-I西欧区成员”；比如我即将赴英留学，便要办理调任手续。
调任处其实就是分区总部的无人柜台。第三次来到游戏公司20楼，我依旧被拦在打卡区外——因为没有带卡的习惯。
“Summer。麻烦‘HR’先生出来帮忙打个卡。”我说。
“不用，”Summer回应，“我可以远程操控开关。”
我有些愣神——是了，Summer被他改进过，功能确实比以前完善很多……
走进去，拐弯，极具冲击性的协会标识首先映入眼帘。我顿了顿，浅笑着继续前行。
仍是空荡荡的走廊里，文吟生静立在无人柜台前。他身着浅灰色衬衣，没有穿外套。见了我，男人勾唇而笑。
我在他身前站定，抬眸，发现他打了一条条纹提花领带。
“领带不错。”我称赞道。管它好不好看，夸了再说。
“谢谢。”他抬手指向无人柜台上斜竖着的显示屏，“我替你填好了，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屏幕上显示的是调任申请表。核对完信息，我问：“文先生调查过我？”
“是的，抱歉。”他说，“没有外露。”
我耸了耸肩，点击“提交”，然后凑上脸，进行虹膜扫描。
直回身，身份已确认完毕，屏幕自动跳转到本月申请调任至西欧的Tech-I全球成员统计表。最新一栏显示着“Top915，Tech-I东亚区”。
我的排名。
可更让我在意的是上一栏的字样——
Top8，Tech-I东亚区
文吟生的排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