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马克思货币学说的方法论、思想来源和写作历程
“一门科学革命化意味着一种对已存在范畴的根本批判,不仅要批判突破某一种理论,而且要批判突破旧科学在这个领域的各种陈旧过时的东西。”[1]马克思将货币学说科学化革命化的过程就是这样一个过程。马克思对货币问题的研究是他对现实社会的观照,因而可以说理解货币之谜,是理解资本发生史的基础。
马克思所处的时代恰逢资本主义社会产业革命的早期,生产的组织方式从工场手工业逐渐向劳动分工更为精细和专门化的工厂制度过渡,这一时期的社会生产力得到极大提高,与此同时,一边是资本家积累了巨额的财富,另一边则是大量被迫从农村脱离出来进入城市的无产劳动者的贫困,社会日益分立为两大对立的阶级,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的矛盾日益突出。资本家作为货币的所有者,拥有货币的所有权,货币产生利润自然归资本家所有,正如土地带来地租归封建主所有一样,这里暂且将所有权的问题搁置一边,那么问题只剩一个,即货币是否能自动创造利润。
马克思感到货币必须祛魅,才能去除资本主义经济关系的神秘性,于是他到政治经济学中寻找答案。政治经济学给出了两种解答的模式。一种模式是由最早在巴黎开设政治经济学讲座的法国经济学家萨伊提出的三位一体公式。在萨伊的政治经济学体系中,政治经济学被分成三个部分——生产、分配和消费,对应财富从生产、分配到消费的三个环节。他明确生产的三个要素是劳动、资本和土地,在这三者共同的作用下,产品被创造出来,所以到了分配环节,资本就应当获得利润,土地应当获得地租,劳动应当获得工资,因而萨伊实际上认为资本是利润的源泉,土地是地租的源泉,劳动是工资的源泉。这样,三位一体就形成了。然而这不过是把资本主义社会的生活常规的表面又表述了一遍,试图证明资产阶级关系的合理性和正当性而已。因此,马克思将萨伊归为庸俗经济学家。
另一种模式并不十分清晰彻底,那就是劳动价值论。斯密认为价值的源泉是劳动一般,劳动才是一切商品交换价值的真实尺度。但斯密在转入对土地私有权和资本生产的“进步社会”进行分析时,受到资产阶级视野的限制,放弃了劳动价值论,他又提出了三位一体,把工资加上了利润和地租,划为收入和交换价值的三个根本源泉,这种双重解释使斯密陷入了二元价值论的困境。李嘉图在价值源泉的问题上,始终坚持劳动是价值的唯一源泉,马克思指出李嘉图在这一点上十分清楚,没有二元化,而且更重要的是指出了这一规律和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矛盾性[2]。但是李嘉图不能明确区分价值和交换,其研究只限于价值量。事实上整个古典政治经济学对价值实体的概念相当模糊,总是在交换价值的形式上看待价值,没有从交换价值中抽象出价值,仅仅是价值量的研究无法解释为什么不同性质的使用价值能在数量上相互比较和交换,而回避价值的概念,也就无法探究价值所特有的社会性。两种模式都没有给出最终的科学答案,但给了马克思以启发,从而开启了对货币祛魅的过程。
本章专门论证马克思货币学说的方法论、思想来源和写作历程。科学的研究对象和方法论的确立是马克思货币学说得以成为科学的货币学说的前提,本章将在第一节中予以论述。作为马克思理论的三大来源之一,古典政治经济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即货币学说同时也是马克思货币思想的重要来源,对马克思货币学说的创立起了重要的作用,可以说马克思货币学说是在对古典政治经济学货币学说进行批判的继承与创造性的发展中形成的,因此第二节论述古典政治经济学的货币学说。最后,第三节分三个阶段论述马克思货币学说的写作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