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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第九十九次失败,宁慕欢无力瘫在地上,若是开始,她还能保持理智,但是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出去。
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里没有日落月升,时间仿佛静止,安静地让宁慕欢发狂,她想洛都的春日,想君念,她想起君念狡黠的眼睛,天真无邪的笑。
“娘亲,你这样算账,我们的家产迟早会被你算没的。”
“娘亲,抢东西是不对的。”
就算严肃板着脸,也是非常可爱。
宁慕欢跌坐在,冰冷淡蓝的四周好似笼上一层微光,君唯清从光明走来,风掀动他墨发衣袂,眉眼温柔,皎如月华,流光在他身上徘徊。
和姻缘树下一样,满眼都是她。
宁慕欢缓缓伸出手,“殿下,我好想你。”
双手穿过君唯清的身体,流光碎了一地,宁慕欢绝望倒在地,仰天痛哭,到底是她的幻觉。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苏云礼递过一张手帕,示意宁慕欢不要着急,经过这么多天相处,两人虽然还是语言不通,但都能从简单的手势中理解对方意思。
宁慕欢完全崩溃,也不管苏云礼能不能听得懂,“苏修兮,我有我爱的人等我回去,我出来太久了,久到我都不记得时间了,我怕他会被欺负,怕他……”
宁慕欢默了一瞬,不自信说道,“不再等我。”
修兮在天域是叔叔的意思,原本神圣庄严的从宁慕欢口中说出,带着楚言声调,如一只吃胖的天鹅重重砸在地上。
虽然楚言也是比较优美丰富,但和哲语一对比,瞬间被秒成渣渣。
这么多天下来,宁慕欢也就会喊苏修兮,还以为是苏云礼的名字,浑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多了个长辈。
苏云礼听不懂宁慕欢说什么,在心里把君唯清骂了个遍。
臭小子越来越没出息来,亏他化墟前还将毕生所学传给他,感情传了个寂寞,君唯清什么都没学,不然也不至于混到这个地步。
要一个姑娘家担心,出息了。
“桑落,”尽管宁慕欢屡次强调自己名字,但苏云礼还是这么叫她,火桑是天域最大的神树,是太阳停留之地,桑落是珍宝的意思,怎么看都像是天域神殿的公主。
“是我先主动的,他怎么可能会着急,我失踪了他一定很高兴,他终于摆脱了我。”
“我们也曾是患难与共,青梅竹马,”宁慕欢目光变得渺远,“他说的往昔不可追,是我心底最珍贵的回忆,为此,我可以用尽一生去追寻。”
宁慕欢身边出现过很多各有千秋的男子,宸王威仪克制,神医深情温柔,将军英武长情,宁慕欢却从未真正用心去了解过,大概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心里住着太阳,所以什么星星月亮都黯淡无光,他们表现的爱意越明显,宁慕欢越回避。
“他变了,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变。”
“当年我撩拨他,每天都送了好多吃的,都被他原封不动还回来了,让我别痴心妄想,他是我得不到的男人。
宁慕欢眼里闪着笑意,“他总是嘴硬,总是说很多令我伤心的话,本来我已经打算放弃了,我的太阳暗了,他不爱我了,我也不要喜欢他了。
反正整个洛都都知道,我爱的是太子,他都不是太子了,我还喜欢他什么?
谢铭要我去救他时我是犹豫的,我是看在曾经的情分上才出手相救,直到我看到他贴身戴着我送他的穗子。
初明明当着我的面扔掉了,还让我不要再送了,那明明就是个剑穗,他明明说自己不稀罕……要不是被我看到,都不知道他嘴这么硬。”
所以宁慕欢激动之下,脑子一热,想起奶奶说的话,直接把君唯清给办了,事实证明,效果非常良好,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宁慕欢还记得君唯清将忘鹤兰插在她发间的温柔。
为此,她可以忍受世所不容的目光,承认自己不愿承认的身份。
突然,她感觉手中出现一物,正是那枚发簪,硕大的宝石在她的手心流光溢彩,她没想到,一枚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发簪,居然蕴含如此大的力量。
与此同时,君唯清看着在他眼前消失的发簪,毫无焦距的眼睛如滴进一滴水,沸腾起来,像个疯子一样痴痴笑了起来,发簪早已和宁慕欢缔结锲约,此时应该回到宁慕欢身边。
君唯清通过发簪定位宁慕欢,发现宁慕欢的位置不断变化,悬浮在人间界的世外之地,无法直接与宁慕欢联系。
“欢欢,等我,等我将这里的事处理干净,”君唯清眼里闪着嗜血的光芒,与平时翩翩公子判若两人。
谢瑶终于等到元凤帝派来的使臣,让谢域继续押送君唯清进京。
谢瑶将手里的圣旨一摔,怎么都不信,“父皇已经答应本宫先放过君唯清,一定是你们假传圣旨。”
使臣接好圣旨,拱手奉劝,“公主,切莫因为一己之私,置整个楚国万劫不复,皇上拳拳舐犊之情,可楚国百姓又有何辜?”
原来是谢瑶出宫时,次辅赵群郢率领百官在御书房外跪谏,请元凤帝收回成命,君唯清犯的错,比谋逆造反还要严重。
中洲学院代表所有修士,还是最顶尖那一批,更别说背靠庞大的君氏皇朝。
元凤帝若袒护君唯清,楚国必然要承受中洲学院的怒火,严重可能会被灭国。
“谢瑶,这已经不单单是楚国的事,就算是父皇,也不能像当年那样朝令夕改,全凭心意,他冒犯的是中洲学院。”
没有一个人对当年的处置满意,本来谋逆就该处死,看在君唯清是慧贤皇后嫡子份上,终身监禁,众人忍了。
可是君唯清放了一把火,元凤帝立刻将人驱逐出京,与其说是驱逐,不如说是放鸟归林。
四年不见,攀上悬壶阁这棵大树,娇妻幼子好不令人艳羡,自古以来那一个废太子过得像君唯清这样舒心?想想就让人窝火。
“父皇圣旨下来了,还请皇妹不要食言,让本王带走君唯清。”
谢瑶哈哈大笑,“笑话,我哥没有做错,你们知道他什么身份吗?”
“就算背靠悬壶阁,也容不得他无法无天,皇妹是觉得中洲学院可以容忍一个悬壶阁弟子为非作歹?”
谢域坚持要抓拿君唯清,谢瑶一马当先挡在门前,“我看谁敢?”
“你敢抗旨不尊?”
“谢域你觉得本公主是那种拎不清的人?会为一己之私不顾大楚安危?你以为我的兄长只是悬壶阁中人?你知道他在学院是什么身份吗?”
“瑶儿,不要说了,”门开了,君唯清走出来,“我跟你们走。”
“兄长,”谢瑶欲言又止,君唯清脸上平静无波,可谢瑶分明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