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突袭敌人阵地

1914年9月9日晚上，就在我躺在麦秆上睡得正香时，却突然惊醒了。战斗突然在我们正前方和左侧的高地打响。我整个人都被大雨浇透了。左边的信号灯不停地闪，步枪发出嘈杂的声音。通信兵告诉我营长被叫到团部去了。

战斗的枪声越来越近，我想应该是法军发动了夜袭。为了弄清状况，我带一名通信兵往战斗地点走去。我突然发现前面有法国兵的身影，距离我们还有五六十码，正在以双人队形前进。他们可能是从第124和120步兵团中间的结合地带过来的，想攻击2营的后方和侧翼。

随着敌人越来越近，我还在想该怎么办。千钧一发之际，我果断地跑向右翼，请求6连连长兰巴尔迪上尉给我一个排的兵力，我准备带着这一个排的人去迎敌。我让士兵们打开枪的保险，随时准备作战。但是当时我没法准确判断对方的身份，为了防止自相残杀的事件发生，我在距离50码的时候问对方口令，结果发现他们竟然是7连的人。

年轻的中尉连长正带着士兵从阵地的左后侧转移，走了0.25英里后，正好到了全营的正后方。他向我解释说马上会有战斗，他们连虽然是二线部队，但他还是想提前做好进攻准备。我对他的擅自行动非常不满，把他教训了一顿。但是一想到差点儿对战友们开火，我不禁非常后怕。

营长回来后带来了夜袭的命令，我们营作为第一梯队要拿下位于朗贝尔库尔北面500码处的287高地，和右翼的第123步兵团和第120步兵团一起展开进攻。虽然还没有定下准确的进攻时间，但是全营还是做好了战斗准备。

团部认为我们不会受到法军炮兵的攻击，因为他们离我们比较近，炮兵会来不及做出调整，但团部忽略了朗贝尔库尔周围山上的炮兵。

漆黑的夜晚伴随着倾泻而下的滂沱大雨，全营都在主阵地的左侧做好了战斗准备。士兵们都将刺刀上好了，也打开了保险栓，我们的口号是：“不成功便成仁。”左翼一直有步兵的枪声，火光时隐时现。

1营已经上了战场，团长要亲自指挥2营作战。但是我们对敌人的部署情况并不了解，只知道他们驻守在铁路沿线、南侧山口和索麦斯纳-朗贝尔库尔公路沿线。我方的士兵们全身都湿透了，冻得直发抖，他们早就想发起进攻。凌晨3点时，我们一接到命令就立刻开始了进攻。

我们营冲向了铁路沿线的敌人，成功击退了他们，占领了索麦斯纳-朗贝尔库尔公路沿线的隘口，接着向287高地发起进攻。敌人在我们的刺刀下溃不成军，其他部队也只是遇到了零星的抵抗。在4个连的紧密配合下，我们拿下了287高地。

左右两侧的友军没能和我们保持同步，所以我们只有自己抽调兵力守护队伍的两翼，形成一道向后弯的弧形防线，确保两翼和后方的安全。一打起仗来，谁也顾不上部队的编制问题了，重新调整花费了我们很多时间。

天慢慢亮了，雨也渐渐停了。为了防御敌人即将发起的炮击，我们拼命地挖战壕。拜雨水所赐，地上泥泞不堪，修筑工事非常困难，铁锹上的泥巴很难清理。

在清晨的阳光下，朗贝尔库尔周围的景象逐渐显露了出来。敌人从高处俯瞰着我们的阵地，我方的前沿阵地突然发出警报，大批敌军出现在朗贝尔库尔北面的洼地中。

当时我和6连的兰巴尔迪上尉在一起。敌军密密麻麻地从西北方向朝朗贝尔库尔前进。6连和7连先和敌人相遇，两拨人打得不可开交。有些敌人想在朗贝尔库尔的街道上寻找斜坡作为掩护，但大多数法军都在拼命反击。

我们的士兵看到敌军非常兴奋，干脆激动地站起来射击。大约15分钟过后，敌人的火力渐渐减小，朗贝尔库尔北侧的入口处有大量的法军或死或伤，我方的伤亡很大，主要是因为大家杀红了眼，忘了掩护。今天早上的伤亡程度竟然比昨晚的夜袭还要多。

我们有点儿后悔没有得到上级的许可就对朗贝尔库尔和其附近的高地发起进攻的行为。但是战斗了一夜之后，战士们的情绪仍然很高涨。我们渴望与敌人进行肉搏，因为根据之前敌人们在战争中的表现来看，他们的战斗技能比我们差得太多了。

战斗慢慢停下来之后，士兵们又开始修工事了。但是我们挖了还不到1英尺时，敌人再次对我们进行炮击，目的应该是不让我们在开阔地带修工事。

在攻占287高地和朗贝尔库尔北部入口的战斗中，我们一秒钟都没有休息。所以我们根本就没有时间挖掩体。现在，距离我们1100码的一支炮兵连在朗贝尔库尔西面的山上朝我方进行炮击。幸运的是，泥泞的土地起到了保护的作用，很多炮弹砸到泥地中都没有爆炸。

我们躲在刚挖的战壕中，上面铺了很多树枝做伪装，希望可以不被对方的观察哨发现。猛烈的炮火把战场炸得乱七八糟，我们的战壕也变成了一条条小河。因为稀泥土总是粘在铁锹上，躲在战壕中的我们根本没法继续修工事。士兵们全身上下都裹了一层又湿又冷的泥巴，冻得瑟瑟发抖。这样的环境下，我的胃又疼得厉害。

因为我们两翼的部队停止进攻了，所以我们2营成了整条战线的尖兵。10点左右，第49野战炮兵团的一个榴弹炮连提出要帮我们进行火力压制，结果因为对方的火力占据绝对优势，所以感觉到我们在挑衅的法军反而对我们进行了更加猛烈的攻击。幸好法军步兵没怎么露面，省去了我们很多麻烦。

时间像是停止了，如果几个月前有人告诉我们会在这样痛苦的环境下煎熬，所有人肯定都会嘲笑他。但是现在，为了摆脱困境，我们已经使出了全部的力气。我想，我们要主动进攻。

那天，法军朝我们扔了一天的炮弹。后来我们清楚地看到他们把大炮拉到后方去了。敌人肯定是想尽可能地保护炮兵的安全，防止我方夜袭。

9月10日，我军损失惨重，有4名军官、40名士兵阵亡，4名军官、160名士兵负伤，8人失踪。

夜袭后，我们把敌军在凡尔登的要塞全部围住了，唯一一条通过默兹河谷和凡尔登连通的铁路也掌握在我军手里，只有在凡尔登南部，敌军还固守着一条长达9英里的狭长地带，将驻扎在特洛永堡东边的我军第10师和从西边进攻的第13、第14军团的几个师分开了。

天黑后，我们再次着手修工事。午夜时分，厨房车才来，细心的汉勒给我带来了干净的衣服和一条毛毯。胃疼使得我几乎咽不下东西，但是只要还能站起来，我就绝不会告病离开。换上干净的衣服后，我昏昏沉沉地睡了几个小时，不停地做噩梦。天刚一亮，我们又开始着手修建工事。

9月11日，敌军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我们进行炮击，但那时的我们已经挖好了战壕，所以损失很小。不过连绵不断的降雨让我们躲在战壕中的日子非常难熬。午夜，战地厨房车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