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继续在布莱德战斗

我们的右侧是325高地，大雾还没有散去，所以没有办法确认南坡农田里的人是德军还是法军。我们右边0.5英里处有一处洼地，远处黄色麦田的边缘可以看到法国步兵穿的红裤子，从他们垒的工事可以看出他们大概是隶属法国第101步兵团7连的。

布莱德的战斗仍然在我们左下方的洼地里进行。我们连和2营都不见了踪影，难道只有一部分官兵在布莱德，大部队还在后方？我不想消极待命，所以决定攻击对面那些本属于2营负责的敌人。

我将手下带到山脊后面，让大家快速进入阵地，一齐开火。部队很快就呈梯形散开了，一部分士兵藏在马铃薯地里，另一部分藏在橡树后面，整个过程大家都很冷静，开枪时瞄得也很准。

先遣队刚进入阵地，敌人的子弹就飞过来了，但是只有少数打在了我们前面和旁边的土地上。敌人足足打了15分钟，却只在一名士兵的餐盒上打了个洞，然而他们不断的进攻却让我们摸清了他们的火力。

我看到我们后方0.5英里的地方有些友军正在往325高地前进，这样我们的右翼也有了有效的支援，更加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放手一搏了。我们分成几个小组，互相呼应，向前推进。不一会儿，我们整个排就到了前方的一个洼地中，这是敌人的火力死角。多亏了敌人的枪法不准，部队到达这个位置的时候仍然是零伤亡。

我们迅速给枪装上刺刀，往高地前进，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可以冲锋的距离。整个过程中，敌军都没有给我们造成一点儿麻烦。就在这个时候，敌人的火力突然全都停下了。我怀疑敌人发现了我们，正朝我们冲过来，于是便抢先向敌军阵地冲过去。奇怪的是，阵地上只有几具尸体，没有一个活人。抬头一看，敌人正向西边的农田撤退呢。那里的庄稼很高。我决定让我的排再当一次急先锋。

我想等到我们的右翼部队上来占领刚刚获得的敌军阵地。我和一分队的队长、一名6连的上士、本特勒中士前往敌人逃窜的方向侦察。在那期间，我的排一直和侦查小组保持着联系。

我们到了布莱德北面的一条马路，那里连接着热维蒙和布莱德，这一路一个敌人也没碰到。那条马路越往北越高，两边灌木丛生，挡住了西方和西北方向的视线。我们将其中一簇灌木设成了观察哨。可是四处都见不到一个逃窜的敌人。本特勒突然指着右边不到150码远的一片庄稼，我们看到庄稼中间有法国士兵背包上的餐具反射的阳光。

我军此时的火力正集中在山脊的最高点和325高地的西侧之间，法军则在我们的强火力下不断撤退。我估计差不多有100个法国人正朝着我们的方向过来。这些士兵属于法国第101团6连，他们在325高地遭到了123掷弹兵团的猛烈袭击，现在正在往西南方向撤退，他们藏得很好，没有一个人把头从庄稼中伸出来。

我甚至不用把排里的其他士兵都叫过来，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好可以支援我们。我们的子弹穿透力还非常强，这么近的距离，射穿两三个人不成问题，所以我立刻朝庄稼地中排成一列纵队的敌人开枪，就这样，敌人的队列很快就消失了。

不久，敌人竟然继续以相同的队列朝这个方向过来。我们三个人同时朝他们开枪，所以敌人的队列又消失了一会儿，然后分成了几个小队，迅速朝连接热维蒙和布莱德的那条公路的方向逃窜。我们又立刻向逃走的敌人开枪。

我们三个人都是笔直地站在那里，面前也没有什么遮挡物，敌人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到我们，但是没有一个人向我们还击，三把步枪干掉了几十个法国人。我们就躲在灌木丛中，向左侧大约隔着10码的敌人近距离射击，非常容易就把他们撂倒了。

第123掷弹兵团正沿着右侧的斜坡往上走，我用手势示意我的排往热维蒙-布莱德公路的两侧前进。我们沿途发现一些法国人就躲在路边的灌木丛中，费了很大劲才说服这些法国兵成了我们的俘虏，因为他们不知从哪儿听说德国人抓了俘虏就会杀掉。

我们从灌木丛和庄稼地中一共找到了50多个俘虏，都是法国第101团6连和7连的士兵，其中还有一名上尉和一位胳膊受了轻伤的中尉。直到我手下的人给俘虏们发了烟，才让他们相信我们并不会把所有的俘虏都杀掉。

这时第123掷弹兵团已经到了斜坡顶端的热维蒙-布莱德公路。敌人突然从勒马山坡的密林中向我们开火，那是位于布莱德西北方向的一处高地。我迅速将我的排带到了右边的沟里，总算是找到了掩护，还可以找机会还击。可就在这时，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过去的24小时，我一口气都没歇，又在布莱德进行了激烈的战斗，我的胃本来就不舒服，现在终于耗尽了最后一点儿力气。我想我应该昏迷了很长时间，醒来的时候看到本特勒中士在身边照顾我。

法军的炮弹不时地会在周围的地上爆炸，我们的步兵正从勒马树林那边朝325高地撤退。我感到非常疑惑，占尽了优势的我们为什么会撤退呢？我立刻命令一些正在撤退的步兵停下，在热维蒙-布莱德公路的部分地段挖战壕。我总算从这些士兵那里弄清了撤退的原因，他们在勒马树林遭到了重创，连指挥官都牺牲了。

15分钟后，号手吹响了集结号。士兵们从四面八方朝布莱德的西侧集结。所有的连都陆续赶到了这里。我这才发现，部队的指挥系统濒临崩溃，仅第一次战斗，我们整个团就损失了25%的军官，士兵的伤亡率也达到了15%。令我更加伤心的是，我的两个最好的朋友全部都在这场战役中牺牲了。我们休息了一会儿后，又通过布莱德南部向戈梅里前进了。

整个布莱德满目疮痍，士兵、平民、牲畜的尸体杂乱无章地躺在冒烟的废墟中。我们得知德国第五军全线败退，正在撤军。初战告捷的喜悦被这一消息冲得无影无踪。

我们继续向南行进，有时会远远地看到敌人在行军，我们就只好停下来等他们过去。第49炮兵团的炮兵连一路跑着占领了公路右侧的阵地。等我们听到他们的第一声炮响时，敌人的纵队早就消失了。

夜幕再一次降临，我们又困又累，终于到了吕埃特村，那里被我们的士兵们挤得满满当当。我们就在空地上露营。我们累坏了，甚至懒得去找稻草了，就直接躺在潮湿、冰冷的地上，可是躺下后，又睡意全无。

快天亮的时候，天气变得愈发冷，大家都冻坏了。早上我的胃病又犯了，折磨得我痛苦不堪。天再一次亮起来时，浓雾又笼罩了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