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脱尘凌烟
随着马车的帘子被仆人缓缓掀起,一青衫男子出现在了众人眼里,男子面容白净,虽说不得风华绝代,倒也算一个美男子,青衫一袭更是衬得皮肤白皙,倒也教在场的有些女子自惭形愧。
宇文亦初悄然将独孤未央和慕容阡陌拉至身后,看向这位从马车上走到自己身边的左相大人,淡然一笑:“左相大人日理万机,今日肯送我前来这凌烟阁已是劳烦,又怎敢叨扰左相大人陪我前去凌烟阁呢?”
裴度笑笑,挥手示意身后的家仆将周围人群清散,随后又是重新看向了宇文亦初,“令主大人此言差矣,令主深得大帝宠信,在下身无长处,幸大帝不弃,忝任左相之职,不过是承蒙不弃罢了,怎敢和令主相提并论。”
就在这时,一旁看着宇文亦初和裴度客套的慕容阡陌开始不耐烦了,上前拉了拉宇文亦初的衣袖,“兄长,这里不好玩,我要进去。”
宇文亦初回首看了看这个一脸委屈的小姑娘,无奈的摇头笑了笑,之前她死活都不肯改口,一直非要称他为夫君,后来没办法只得让她改口叫兄长。
裴度望向慕容阡陌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好奇,之前传言宇文亦初不近女色,多方权贵明里暗里的不知道搜刮了多少绝色的粉黛蛾眉送进了令主府,可无一不是被送回原主,便是被宇文亦初赏了令主府的下人。自从三月前宇文亦初出手保下了以死范谏的独孤靖江长女独孤未央后,众人都以为这位令主大人也是开窍了,如今看来,果然是无风不起浪啊。
想到这儿,裴度坦然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们便进去吧,这长孙浅雪大师所出,不可谓是令人心生向往啊。”
凌烟阁内里,倒是与外面的金碧辉煌有几分不同,古色古香的木饰,上好木材雕琢的摆设,红油漆刷过的桌椅带着淡淡余香,这些,无一不彰显出凌烟阁主人的品味良好。
凌烟阁能存活这么久,也不是完全没道理的,不仅凌烟阁的主人会办事,恰到好处的服务,也替它加了不少分。
拍卖嘛,一些见得人或见不得人的事,多少是上不了台面掰扯的,而凌烟阁的伙计,恰恰善于守口如瓶。
正因如此,大家喜欢了,使得这几年大大小小的拍卖会都由它承办,有了这一二进账,再加上背后的银钱主们肯使劲砸钱,这几年,也渐渐成个气候,在望都里独树一帜。
今天的拍卖,九州各国都来了一些人,譬如那位树阴照水的九姑娘,光靠那张脸,便吃得开全场。又譬如白残夜,南宫嫪毐这些心怀鬼胎的,再有便是刚入玄月纳贡,还未来得及返回本国的来使。
宇文亦初和裴度的到来,倒是引得那位尖嘴猴腮的主事大人弯着腰亲自迎了出来,不过那位背后真正的老板,却是未曾出面。进入凌烟阁后,裴度环顾了一圈场地,低头看了眼身旁的主事,嘴皮上下动了动,像是嘱咐了什么,又特意加重了几个字眼,之后转身直接上了二楼,坐在中三排的包厢,由伙计缓缓拉下了帘帐。
老板暗自记下一切事宜,却在人走后从怀里掏出巾子,偷偷擦拭了额角的汗渍。
进到场子二楼包厢,裴度率先坐下,并未对宇文亦初进行什么谦让虚礼,只是那眼神,却一直未曾离开过跟在宇文亦初身后好奇的观望着的慕容阡陌。“不知令主大人何时迎娶这位未央郡主啊?”
宇文亦初和独孤未央刚落坐,裴度突然开口笑道,言语之间,满是戏谑。
独孤未央却是被裴度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打了个措手不及,俏脸霎那间有一抹绯色,倒是凭空为那绝世容颜添了几分动人。宇文亦初淡然一笑:“左相大人是闲北辰那些蛮子不够麻烦,这才来寻我开心吗?”裴度一愣,随即朗声笑道:“北辰蛮夷之人,先帝在时便已是我玄月属国,如今蠢蠢欲动,不过堪堪癣疥之疾罢了,有何资格值得本相忧患。”言语之中,尽是泱泱帝国之浩渺气势,对于那号称九州最强战士的北辰帝国满是轻蔑。在场之人中有不少是北辰来使,闻言皆是面露愠色,可却不敢发泄半分。
裴度刚才说话并未刻意修饰,再加上在场之人少不了有几个修行者,所以倒是被听了个清清楚楚。“传言说裴度是一个心狠手辣,四肢不发达,头脑更不发达的傻子,如今看来,倒是世人眼拙了!”宇文亦初楼下便是萧离陌和迦叶所在的隔间,只不过他们无权无势,便只能呆在一楼隔间内,而无法进入二楼的包厢内。
萧离陌看着凌烟阁内那些敢怒不敢言的北辰使者,浅浅一笑:“玄月虽说近几年国力不如靖安大帝在位时那么昌盛,可那四方王将,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再加上又有宇文亦初这个龙痕令主在,北辰虽然好战,可也不敢在此时和玄月动刀,等过个百八十年,白启几个死了,宇文亦初去了仙境,看北辰的蛮子敢不敢吃了玄月这只没了牙的猛虎。”
“哦?”迦叶看着分析的头头是道的萧离陌,也是会心一笑,双手合十,不在言语,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念着佛号,可那一对满是清净无为的眸子,却是片刻没有离开过树阴照水的那位九姑娘。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嘛,早晚有一天,我打的你们找不着北。”萧离陌所在的隔间旁边,一个姑娘正满嘴塞着茶点,却仍不忘嘟嘟囔囔的抱怨。不过不管裴度那番话引起了多少不满,亦或是那些听见的人有多么的愤恨,依旧是没敢在这凌烟阁动手。
面对裴度的“豪言壮语”,宇文亦初只是简单笑笑,借着凌烟阁小童沏茶的功夫,宇文亦初给独孤未央递过去一杯热乎的香茶。
“天凉。”
只消愣了片刻,独孤未央已经接过茶,捧在手上。杯底传来的热度霎时暖上手心,渐渐地,也没那么冷了。
她悄悄掀了茶杯看一眼,是顶级春照雪,再探宇文亦初杯里的,却为卉亦殇。
念他一份细心,独孤未央渐渐放缓肩头,柔将了眸色,暂且决定不跟他计较带慕容阡陌出来这件事。
“有花名册吗?”
“有。”
裴度挥散欲上前招呼的小童,半徐了身,将手上这份给宇文亦初递去。
宇文亦初接过名册,眯了半分眼睛,顺坡下驴,将名册递给了独孤未央,示意独孤未央看看。
独孤未央素手翻了几页,名单上净是些古玩珍器,或有别的,不过除了那家“夕”,又都是她不涉兴趣的。独孤未央刹间觉得无聊,便放下名册,眸子向楼下探去。
而这会儿,楼下早已摆好场子,开始叫卖。
宇文亦初看了看在身旁玩的正欢的慕容阡陌,也是放下了心,眼风疾扫楼下,二轮拍卖暂过,楼上包厢也还算安静。上一轮的那个原离阳瓷瓶,倒是让北辰蛮子得占了便宜。
二轮拍卖过后,倒也迎来了一次小休场,毕竟,一段拍卖下来,交易金额不是少数,主场需要清点钱财物什,客人也需要解决一下囊中问题。
随着中场休息的片刻时间,凌烟阁之前拍卖的台子上被替上了十几位秋水舞女,正在台上翩翩起舞。一来为了替台下这些金主消遣,二来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来,这些舞女都是为了拍卖而上台的,大多是家里贫困,养不下去的姑娘,舍不得卖去青楼之流受苦,便售来这凌烟阁,以公平交易之价交易,至于出售之后的一切权利,全是由凌烟阁保证,自然待遇要比一般青楼女子水深火热的生活不知好上多少倍,所以也是有着大多数女子自愿入楼,拜入凌烟阁门下。
如此招揽生意之流,这些年轻靓丽,再加上凌烟阁特意培养,琴棋书画皆是样样俱全,自然招揽了不少达官贵人的青睐,其中这刚来时只带着一位王妃,现在身边却已经是莺莺燕燕,左拥右抱的大殿下南宫嫪毐。
裴度看着台下为数不多的几位舞女,眼神之中也是闪过一丝赞赏,若说这些女子姿色自然比不上那些风月之地培养出来的风尘女子,媚色之类更是差了不少,但是每一个身上却都有着一种空灵的气质,比起那些风尘女子自然要更加博人眼球,玄月虽重武但也从未轻文,所以这些女子自然是得了许多读书人的青眼,这凌烟阁背后的那位神秘的阁主,倒也是个妙人。“本相没看走眼的话,这些舞女所跳的,应该是满堂花吧?”裴度转头看着身边正闭目养神的宇文亦初,似笑非笑道。
闻言,宇文亦初睁开眼,眸子投向了台上的那几位舞女,点首轻道:“的确是满堂花,看来这位凌烟阁主的背景的确不简单。”
“可不是,”裴度轻笑道:“这满堂花可是离阳王室萧氏御用的帝舞,自从离阳被令主大人灭了之后,这帝舞可就失传了十多年了,今日看来,是当年令主大人的事儿做的不干净啊。”
宇文亦初嘴角划过一丝弧度,轻道:“左相大人此言差矣,当年是我破了离阳军不假,可是最后真正拿下离阳帝都,诛了萧氏一族的,可是孟珙大人,左相大人慎言!”
裴度看着重新闭上眼睛闭目养神的宇文亦初,也是笑笑,宇文亦初所言不假,当年离阳数十万铁骑被宇文亦初破了不假,可那百万铁骑,又岂是一人能拿下来的,最后是玄武王将孟珙以千人开离阳大门,这才使离阳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