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桑托斯宫的明青花

1499年，达·伽马率葡萄牙舰队从古里返回里斯本，并献给葡萄牙王唐·曼努埃尔和王后伊莎贝拉一批从古里带回的中国瓷器。⁽⁶¹⁾这是通过东方新航线运回里斯本的第一批明代瓷器。在里斯本桑托斯宫金字塔式天花板上，镶嵌有261件中国青花瓷（图3-8），其年代从弘治年间直迄明末（1498年—17世纪中叶）。1909年以后，桑托斯宫成为法国大使馆。⁽⁶²⁾有些明青花被永久性借到巴黎吉美亚洲艺术博物馆展览，如展品中壶腹绘道教炼丹图、底款为“大明嘉靖年造”的青花执壶，就是桑托斯宫之物。⁽⁶³⁾这批明青花中有两件景德镇弘治民窑产品。第一件为弘治窑缠枝莲应龙纹青花盘（图3-9:1），在竹篙湾遗址发现类似的弘治窑青花盘残片（图3-9:3），第二件为弘治窑缠枝莲麒麟望月纹青花盘（图3-9:2），器型和花纹与第一件十分相似，只是应龙纹改为麒麟望月纹，在篙湾遗址发现过几乎完全一样的麒麟望月纹青花盘残片（图3-9:4）。这两件弘治民窑青花盘，很可能是1499年（弘治十二年）达·伽马从古里带回里斯本的。⁽⁶⁴⁾

弘治六年（1493年）十一月己卯，“南京锦衣卫指挥使王锐言：‘又有贪利之徒，治巨舰，出海与夷人交易，以私货为官物，沿途影射。今后商货下海者，请即以私通外国之罪罪之。’都察院覆奏，从之。”⁽⁶⁵⁾从时间看，非洲东部的基尔瓦、麻林迪出土弘治窑青花瓷以及达·伽马首航印度带回里斯本的中国瓷器，很可能是弘治六年穆斯林海商从竹篙湾走私到古里和东非的。据芝加哥大学教授卡斯威尔调查，大约200多件景德镇弘治民窑青花瓷还从印度古里运到叙利亚，包括荷塘纹青花碗、孔雀纹青花盘、青花碗、伊斯兰风格的青花壶以及波斯艺术风格的青花笔盒。⁽⁶⁶⁾这种笔盒不是为中国文人设计的，其原始造型来自波斯细密画家的金属笔盒，托普卡比宫亦有收藏。波斯细密画虽受宋元工笔画影响，但是画幅小，所用毛笔细小，耗墨量不大，因此波斯笔盒往往与调色盘合二为一，采用混合多层式设计。⁽⁶⁷⁾

在菲律宾利纳沉船发现了景德镇弘治民窑为波斯细密画师设计的混合多层式青花笔盒，年代在弘治三年（1490年）。⁽⁶⁸⁾我们注意到，竹篙湾遗址出土了与叙利亚藏品完全相同的孔雀纹青花盘，说明这批弘治窑青花也是从香港竹篙湾走私出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