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入侵
“据Wind测算，外资持股比例或已超过28%净买限，恒生指数收涨0.6%，为去年九月以来首次收于2万9千点上方，恒生国际指数涨0.81%……”
“把那个鸡腿还给我！”
殷小星皱皱眉，紧闭着眼，焦急地向空中抓了一把，末了，又吧唧吧唧嘴巴。
随着她的意识渐渐清晰，耳边回响着的女声也变得越来越吵，那些陌生的词汇和术语四散在空气里，压得她无法喘息。
殷小星实在受不了这般吵闹，被子一掀，整个人钻了进去。
可薄薄的夏被哪能屏蔽得了这持续不断的新闻轰炸，气急败坏的殷小星在忍受了片刻后，猛地坐了起来。
“谁啊！一大早的，这么大声地播新闻！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上证综指收跌1.27%，深圳成指跌1.15%，创业板指跌1.69%……”
一嗓子喊完，那恼人的声音反倒越来越清晰，殷小星如断线的木偶般，重重地垂下头，蓬乱的头发宣布着投降。
眼看着觉是睡不成了，殷小星认命地起床换衣服，一看时间，竟比平日早起了半个小时。
洗漱完毕后，殷小星用微波炉给自己热了杯牛奶，就着桌上那袋放了好几天的面包片吃了起来。
殷小星一向是个“特困大户”，早上的闹铃至少要响个三遍，她才起得来，在家吃一顿闲适又营养的早餐自然不是她的作风，上班路上地铁口的煎饼果子和肉包才是她的挚爱。
可今天的暴风式叫早服务却给了她一个安静吃早餐的机会，殷小星一边撕扯着有些发干的面包，一边竖起耳朵，监听着屋内的动静。
没过一会儿，新闻的声音就消失不见了。
“哼，我起来了，你倒不听了。”殷小星不满地喝了口牛奶。
当最后一片面包进肚后，殷小星胡乱地团了团包装袋，然后隔着两米远，准确地将其抛进垃圾桶里。
“满分！”
殷小星得意地摇晃着脑袋，准备穿衣服走人，可当她躬身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却突然闻到了浓香的咖啡味，那味道仿佛还带着热腾腾的气息，像是刚从咖啡机里榨出来的一样。
伴随着咖啡豆的香气，殷小星又闻到了煎蛋和煎培根的烘香味，身为资深吃货的她只需一秒便能分辨得出。
“今晚回来一定要去楼管物业投诉！一会儿香一会儿臭的，烦死人了！”
殷小星说罢，气鼓鼓地摔了门，踏上上班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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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K大厦25层，普惠投资集团办公区。
“早上好，Jason。”
“早上好，Andy。”宋嘉辉手中握着一杯刚买来的咖啡，在走廊里跟投资项目部的同事打着招呼。
穿过宽阔明亮的办公区走廊，宋嘉辉在一个开着门的办公室前站定，而后向屋内探了探头。
“咚咚咚！”
正埋头整理文件的沈知邺一听到敲门声，立即抬起头来。
“学长？快进来！”
宋嘉辉慢悠悠地踱进办公室内，随意地将咖啡杯放在沈知邺的办公桌上。
“你小子昨晚纵欲过度了吧？年轻人，那点精力可要悠着点，青春逝去不再来啊！”宋嘉辉一脸坏笑地打趣道。
沈知邺听罢非但没有一丝得意，反倒一脸苦笑，“看来全公司都知道我今天迟到了。”
“我来的时候看你办公室没人，别提那有多震撼了。”
沈知邺是公司里出了名的准时，每天准点到办公室，从不迟到早退，连假都没请过，可今天他却破天荒地，直到九点过一分才出现在公司里。
“昨晚怎么样啊？为了给你女朋友过生日，你连项目约见都推了，收获如何啊？是不是大战三百回合？”
宋嘉辉作为沈知邺在A大的学长，对他还是很了解的，读研究生那会儿，他们系里的女生就对他这个长相帅气又品学兼优的学弟蠢蠢欲动。
A大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顶尖大学，能进这所学校的学生也都是人中龙凤，既是资优生，则免不了些许矜持与清高，可沈知邺的存在却打破了国际金融系女生们的傲娇，有递纸条的，有抢课堂座位的，有图书馆组团偷瞄的，可在这场声势浩大的追捕行动中，竟是无一人夺得头筹。
后来毕了业，大家各奔东西，等宋嘉辉再次联系沈知邺并推荐他来公司应聘的时候，沈知邺已经和白露在一起两年了，相处下来，宋嘉辉意外地发现，这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学弟非但没有对男女关系很随意，反倒是个专情种，一旦认定一个人便死心塌地地对对方，也不知是这白露手段高，还是沈知邺死脑筋。
“学长，你可别取笑我了，昨晚的生日，totally screwed！”沈知邺无奈地叹了口气。
宋嘉辉有些懵，“你那么用心，又是做饭，又是买礼物，怎么可能会搞砸？”
“她中途被公司签的其他网红们叫走了，说是去KTV给她庆生，我还能怎么办？自然是让她去了。”
“那后来呢？”
一想到昨晚，沈知邺就感到一阵头疼，“后来我等到后半夜三点多，她们才结束，我就开车去接她，她喝多了，回到家就吐了……”
“哎，男人嘛，也该照顾照顾人家女孩子的。”宋嘉辉试图安慰。
沈知邺点点头，淡淡地道：“她吐自己身上了，也吐我身上了。”
此话一出，宋嘉辉的脸色变得像猪肝一样难看，他拾起桌上的咖啡杯，沉默地拍了拍沈知邺的肩膀，转身向屋外走去。
“别忘了十点的部门会。”
沈知邺撇了撇嘴，无奈地比了个“OK”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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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叮咚”
被扔在床头上的手机接连响了几声，白露翻了个身，缓缓睁开眼，头痛欲裂。
她按了按酸痛的太阳穴，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厚重的窗帘将刺眼的阳光通通阻隔在外，在大床另一侧的床头上，一个小型加湿器冒着滚滚白雾。
他知道她睡觉不喜光，早上起来皮肤容易发干，他一直是个细心的人。
白露坐起身，抬手抓挠着细心养护的长发，昨夜的疯狂与混乱随着宿醉卷土重来。
直到白露走进KTV包间，看到沙发正中间被美女们簇拥着的张总时，她才发现，原来这生日局并不是那个网红前辈攒的，而是她们公司的老板张宇成请的客。
“哎呀！露露，你这个寿星居然迟到了！可要自罚三杯呦！”
那个在群里号召聚会的网红前辈走上前来，笑脸盈盈地拉着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白露，将其引到张宇成的身边。
“张总好！”白露尚有些拘谨。
“白露啊，之前我送你回家的时候，怎么也不说一声今天是你生日啊？你也太见外了！”张宇成说着，将茶几上的一瓶啤酒递给白露。
白露见状，立即双手接过啤酒，“是我不对，我自罚一杯！”
说罢，白露毫不迟疑地仰起头，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大口酒，一旁的网红前辈与张宇成互相对看了一眼，脸上浮现出不明的笑意。
“好了好了，酒就罚到这，喝多了我也心疼啊！”
张宇成抢下白露手中的啤酒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亮晶晶的红唇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后来的记忆全都模糊不清了，她只记得女孩们的欢呼声和尖叫声，昏暗的包厢里一闪一闪的红蓝光，还有她和张宇成合唱情歌时腰间多出来的一只手。
一想到昨晚的事，白露就一阵烦躁，她扭头望向床头柜，目光越过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杯淡黄色的液体，伸手将手机抓了起来。
解锁划屏，果然有新信息。
“露露，醒了记得把蜂蜜水喝了，早餐吃前记得先热……”白露扫了一眼前半句，便直接看向微信的下一条新信息，懒得点进去仔细看。
“送给你的礼物，喜欢吗？”
望着张宇成的信息，白露一愣，随即点进对话框，渴望知道更多关于这个“礼物”的信息。
可对话框里却只有这一句留言。
白露在大脑中飞速地回想昨夜发生的事，却实在记不起张宇成曾给过她什么礼物。
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便立马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光着脚跑到玄关处，蹲在地上翻找放在换鞋凳上的包包。
正如她所猜想的，在她昨晚背出去的那个包里，果然有一个系着丝带的小盒子。
白露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精致的首饰盒从包里取出来，激动地将丝带拆开来。
盒盖一掀，她几乎要哭出来，那条她日思夜想的限量款手链就这样静静地躺在盒子里，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甚至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那条手链发出的神圣白光。
她将手链从盒子里取了出来，如虔诚的教徒般，将其捧在手心，眼神中的喜悦似是快要溢出来。
白露紧盯着那条手链半晌，心满意足地呼了一大口气，最后带着甜甜的微笑将其捂在胸口处，开光仪式，完成了。
寂寥的餐桌上，冷掉的咖啡浮起一层油花，法式培根煎蛋的香气不再，有些东西，凉了，便不好再入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