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这一路,他的心情由糟糕透顶变成无比明朗,是因为她
1.
一天之内身上背了两处债,柏喜有苦难言,唯有码字赚钱解愁。
陶姜见柏喜有如此觉悟,把小哑巴揽在身后,跟一口饭一口菜的人说:“你放心,小祖宗我替你看着,你就安安心心地更新字数。”
小哑巴举手抗议:“我请求一人独处。”
陶姜捂住她的嘴:“你一小丫头还敢请求独处,我看你是想一个人出去翻天。走走走,我带你去游乐场。”
游乐场可是个好地方,小哑巴背上恐龙书包,迫不及待:“走,小陶子,朕带你去看看朕的大好河山。”
送走两尊大佛,柏喜洗了把冷水脸,精神了不少。
她把饭桌收拾干净,坐回电脑前。可是老天爷似乎存心跟她对着干,又往她这里送了两个妖孽来。
邵一万的电话连着进来几个,断断续续着说了两句又断,再一个进来,她耐着性子说:“我这几天很忙,过两天再联系他行不行?”
邵一万以为她在找借口:“你能忙什么?几个字的事儿还能顶破了天不成?柏喜,你哥现在个子比我高不听我话了,你可别学他。”
“我没有。”
“那就约人出来坐坐吃个饭,你俩成不成是以后的事儿,眼前得先多了解了解。”
两只手抠着键盘。
那个人,她挺了解的。
“干吗不说话?小哑巴呢?怎么没听见她的声儿?”
柏喜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带陶姜收复河山去了。”
“又在说什么屁话?”
我没说屁话。
“我不跟你多说了。”
我也不想跟您说。
“你自己多抓紧抓紧,得,跟你说也白说。”
那您还说。
“我叫他给你说。”
谁说也不……
“哎,你别……”
那边先挂断了通话,只留下一串“嘟嘟”声。
柏喜仰在座椅里,太阳穴跳得跟发动机一样,这下左右不是,连写稿的心情也没有了。
解开手机屏幕锁,一条推送进来,今晚金花奖盛大举行,最佳男女演员的面纱就要揭开,候选名单紧跟在页面下,一个熟悉的名字赫然在列。
她退出网页,翻开通讯录,找到那个人的名字,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那边很快就回:“我可是要冲刺奥斯卡的人,这种水分太重的奖我一点都不关心。”
还挺狂。
柏喜被她逗笑,手指快速打字:“葛花蕊,你要不要脸啊?”
“肯定要啊,我这张脸这么好看我可不舍得送人。”
“行,祝你旗开得胜。”
“小意思。等我拿了国际奖杯,带你去看极光。”
心情总算明朗了一点,柏喜拍拍脸,双手搭在键盘上,一口气还没舒出来,手机又响了。
她犹豫了几秒,给自己做了两次心里暗示。
接通。
“在忙?”
他好像刚睡醒,声音慵懒,有一点醉人。
“还好。是不是我舅舅给你打电话了?吵着你了?”她问。
那边有细细碎碎的声音:“没有,我正好准备起来。”
她看了一眼屏幕,上午八点一刻。
“今天要做什么?”那边伴着水声,应该在洗漱。
她答:“写稿。”
“哦。”
她左手抓着鼠标上下滑动,刚好滑到故事里她和他重逢的地方。
那个瞬间,她居然很感谢上苍。
得偿所愿。
不就是她这样的吗?
“写完之后呢?出来吃饭?我先去接个人,再来接你,好不好?”
明明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可她已经能想象到他在那边的模样——双眼低垂着,一手插在兜里,也许靠着墙。
“那个人你也认识。”他又说。
还有个熟人?
柏喜咬着唇,想了两秒,拒绝:“不了吧,你有朋友在,我还有事要做。”
“你拒绝我是因为我有朋友在还是你有事要做?”
没想到他为了这事儿钻牛角尖。
“都有。”
“那行,下次再约。”
失落又窃喜,她点头:“好。”
中午的时候,陶姜给柏喜打电话,说小哑巴在游乐场里玩疯了,得晚点儿再回来。
泡面已经泡好,柏喜往里加了颗卤蛋,回着:“你叫她少疯,她爸后天就回来,出事我可兜不住。”
“兜不住不还有我呢,你哥再凶也凶不到我头上吧?”
柏喜摇摇头:“你一样完蛋。”
“成,不跟你说了,记得吃饭。”说完,陶姜又一声咆哮,“不准吃泡面!”
柏喜低头瞧,回她:“我吃的大餐呢!”
下午四点,天边有一片乌云袭来,遮挡住太阳,天空暗了好一会儿。
柏喜下楼把院子里的床单收进屋,正要给陶姜打电话,院子外就传来一串“嗒嗒”脚步声。
下一秒,小哑巴隔着铁栏杆蹲下,跟院子里的柏喜招手:“小喜,小喜。”
柏喜去拉门,被小人抵着开不了门。
她蹲下:“怎么不进来?”往外看没瞧见陶姜,“小陶子呢?你一个人回来的?”
小哑巴脸通红,鼻尖还冒着汗珠,兴奋地跟她比画着,话说得语无伦次,柏喜没能接收到她的电波。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春天来了!春天来了!”
天边“轰隆”一声,一场雨眼见着就要落下来。
这明明是夏天。
有说话声从院墙外传来,柏喜听出陶姜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陌生的男声。
柏喜总算反应过来,点着小哑巴的额头,两人捂着嘴偷笑。
“你们两个蹲在这里干什么?”陶姜问。
小哑巴先跳开,让出位置,说:“我跟她说秘密呢!”
“鬼灵精!”陶姜脸红,下意识地去看旁边的人。
那人跟着打哈哈:“小孩子乱开玩笑会被鬼吃掉哦。”
小哑巴浑身一震,被吓得不轻,拉开铁门就跑了进去。
“你还蹲着干吗?”陶姜一边说,一边动手。
柏喜脑袋上挨了一下,吃痛地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回一个栗子给陶姜,先被吓了一跳。
“柏喜?是柏喜吧?哎,怎么瘦了这么多?都快认不出来了。”是陶姜旁边的男生。说着,他就要上手去扯她,被她一巴掌给拍掉。
“是是是,果然是,性子还是这么咋咋呼呼的。”男生更加肯定,笑得脸上出了褶儿。
陶姜眼神在两人身上转悠,最后落在柏喜身上:你认识?
柏喜摇头,脑袋上还疼着,实在想不起这一脸兴奋的人是谁。
“我啊,郝啸。”男生自报姓名。
柏喜双瞳瞪大,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真不认识了啊?”郝啸往她身边站,在她身后打量着,然后一脚抬起,朝她屁股上就是一脚。
记忆好像重叠起来了。
“啊,郝啸呀。”她恨不得掐死这个人。
“记起来了记起来了,果然还是这招管用。”郝啸笑起来憨憨的,跟小时候一样。
陶姜在厨房里忙活着,说:“人家帮了大忙,得留人家吃饭。”
小哑巴偷偷跟柏喜讲:“她看上人家了。”
两者之间,柏喜更信小哑巴。
柏喜跟郝啸借口进厨房帮忙,郝啸本来喋喋不休地跟她聊着,听她这话也不拦着,放人进去,自己掏出手机对着屏幕乐得脸上又多了两条褶儿。
“自己交代吧。”柏喜靠在水池边,扒出一颗蒜剥着。
陶姜丢掉锅铲,先问她:“你们真认识啊?”
“小学同学。”好像不止这样,“高中也同校。”
陶姜眼睛一亮,扭扭捏捏半天,说:“那你得帮帮我。”
“一见钟情?”
“哎,算是吧,他人挺不错的。”
“这才认识多久啊?就知道人不错了?”
陶姜扯柏喜的胳膊:“那你不是也认识嘛,要是人混,你也不会让人进门是不是?”
柏喜觉得理歪,去开冰箱,发现里面已经被陶姜搬空了。
“你做这么多干吗?阵仗是不是太大了些?”
陶姜调小火:“他说晚上要去见一个朋友,我想着,大家一起呗。”
柏喜脑子炸开:“什么朋友?”
陶姜说:“我也没细问,他好像是今天才来俞城的,说是以前的朋友?”
柏喜觉得完蛋。
一定是褚澍。
果不其然,在客厅里一个人坐着的郝啸,正好将定位发送给去机场接他的褚澍:“快来,有惊喜。”
然后,他又美滋滋地问厨房里的人:“需要我帮忙吗?”
陶姜探出头:“不用不用,你朋友来了吗?”
“来了,在路上呢。”他盯着柏喜。见她背影一僵,他笑得人快要从沙发里仰出去。
陶姜撞柏喜的胳膊:“他那个朋友你也认识?”
“也许,大概。”
“那成,同学聚会多好,联络联络感情呗。”
一会儿工夫,剥了半碗蒜,指甲里还有蒜皮,柏喜用另一只手去抠,有些心不在焉的。
“不至于吧?不喜欢他那个朋友?哎,就吃个饭而已,不然你先回楼上?”陶姜出主意。
柏喜还没来得及想应对方法,就听见了门铃声。
郝啸开的门。
柏喜从厨房里偷偷瞧,那两个男生撞了一下肩,然后熟络地搂着肩走进来。
像是故意的,郝啸特意指了指厨房,示意褚澍去看。
那么巧的是,柏喜和褚澍的目光相对。
就一眼,她先闪躲开了。
“来不及了。”柏喜小声跟陶姜说。
陶姜拍拍柏喜的肩:“没事,我给你挡着,我不成还有小哑巴。”说完,端出去一盘切好的水果,热情招待着,一点也瞧不出要帮柏喜的样子。
女人,见色忘友。
晚饭是火锅,菜式多又方便。锅底是麻辣跟番茄,陶姜指着麻辣那一边:“柏喜,你坐那儿。”
柏喜拿着碗筷挪位置,想拉着小哑巴一起。
“我今天没拉,不吃辣的。”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一张小方桌,四个大人一个小孩。
褚澍在柏喜左边,面前也是麻辣锅。
锅里煮沸,冒出一个个水泡,一片辣椒浮在上面,红艳艳的。
她递筷子的时候问:“要不你换番茄锅吧?”
褚澍穿着件白色短袖,衣领的地方已经溅上几处油点,挺扎眼。
“没事儿,少吃一点。”
柏喜不多话,将眼前的丸子全数划拉进锅里。
陶姜对郝啸很热情,自己没顾上,一直在给郝啸夹菜,反应过来自己太刻意,又往柏喜跟小哑巴碗里也夹一点。
小哑巴吃得很快,然后扔下筷子跑去楼上。
柏喜叫她慢一点,她说:“直播都快放完一半了,马上就是最佳女演员了。”留下一串脚步声。
郝啸很会聊天,一直是他在带动气氛,眼神瞟着一旁的褚澍,伸脚踢了踢。
褚澍抬头,见郝啸的眼神落在柏喜身上,对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褚澍耸耸肩,问柏喜:“有水吗?”
桌上有酒有饮料,他一样也没动。
“有,冷的,可以吗?”柏喜起身。
“可以。”他跟着她进了厨房。
陶姜还在往郝啸碗里夹菜,见他笑,以为是因为自己。
冰箱在厨房最里面,柏喜拉开冰箱门,取出一瓶矿泉水。
“再拿一瓶。”身后的人说。
她手里再抓了一瓶。
她将水递给他,他拧开瓶盖,又还给她。
柏喜:“?”
“你的脸很红。”
她喝酒上脸,刚才郝啸又拉着她喝了两杯啤酒,现在连脖子也隐隐泛红。
她轻轻应了一声,接过来,喝了一口。
褚澍打开另外一瓶水,一口灌下了半瓶。歇了两秒,整瓶就没了。
她问:“是不是太辣了?难受吗?”
褚澍摇头:“就是渴。”
来这里之前,他本来是去机场接郝啸,半路收到消息人已经走了,正回家,又接到郝啸的信息。
这一路,他的心情由糟糕透顶变成无比明朗,是因为她。
2.
柏喜吃得差不多了,见水池里乱糟糟的,她打开水龙头开始收拾。
褚澍就站在一边看她。
很久没这么瞧过她了,最后一次见还圆圆的脸,现在瘦了很多,下巴尖尖的,低垂的双眼温温柔柔,不像以前咋咋呼呼的。
“你不吃了吗?我这里还有一会儿,你先出去吧?”她说。
灶台上染着不少油污,清理起来有些麻烦,钢丝球抹布轮番上,才见着原来的模样。
褚澍把空水瓶扔进垃圾桶里:“我有些撑,站会儿。”
他其实没吃多少,就想跟她待着。
“工作忙完了吗?”他帮忙把洗好的碟子放进碗柜里。
“嗯,差不多。”
“以前谈过恋爱吗?”
柏喜被问傻了,磕磕绊绊地回:“没、没有。”
“你紧张什么?”他笑,“就是好奇。”
好奇什么?她这些年的社会交往,他很在意吗?
她蹲下身子把碗摆放整齐,放进碗柜里。
“没有。”
“没有紧张?”
“嗯。”
褚澍蹲下来,两人之间只隔着微小的距离,他说:“那你的手抖什么?”
柏喜躲开他的目光,可是厨房里空间狭小,怎么也避不开。
她站起来,想往外走,却被他挡着。
“那个,让一下。”
褚澍没动,也没要让她的意思。
客厅里,郝啸讲了个笑话,逗得陶姜直拍桌子。柏喜想出去提醒陶姜,要淑女一点。
她抬头看着褚澍,眼神可怜巴巴的,像被他欺负了似的。
她又说:“你让我出去好不好?”
褚澍心里一软,侧了半个身子。
她往外走,手腕被抓着。
“柏喜。”
他的声音好哑,她听着特难受。
“我就是想问问你,没谈过恋爱的话,你怎么写的言情小说?”
柏喜愣住,半天才回他:“就、就靠编啊。”
吃完晚饭,时间还早。
陶姜为了能多了解了解郝啸,派出柏喜找个借口留下那两个人,理由是:“你们是同学啊,联络感情不是很正常的吗?”
联络感情。
柏喜心里默默念着这几个字。
上次就是被褚澍这话给吓着的,今天这话换她来说了。
褚澍坐在沙发里玩手机,听见她这样说,挑眉看她,然后挪开眼,轻轻笑了一声。
郝啸心里特明亮,双手赞成:“是啊是啊,咱们都多少年不见了啊?你跟褚川也好久不见了吧?以前你俩玩得多好啊。”
柏喜低头笑着。
他们以前,总在一块儿,那些人在她背后挖苦她,打死也不信褚川对她别有心思,就默认了两人只是玩得不错而已。
“哎,你还不知道吧?这家伙改名字了,褚澍,澍濡的澍,在军校的时候改的。”
怕柏喜不知道怎么写,郝啸掏出手机写给她看。
柏喜稍稍侧头,见他一笔一画地写完,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装作第一次见的样子。
这招对郝啸很管用,他拍着胸脯,凑到柏喜耳边小声说:“怎么样?哥靠谱吧?以后想打听什么消息,尽管找我。”
柏喜点头,没接话,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里,很乖。
褚澍坐在沙发左边的小沙发里,见她这么配合郝啸,脸上波澜不惊,心里已经被她软得快化了。
郝啸一巴掌拍在褚澍的腿上:“说话啊,这么多年没见了,你没话说啊?”
褚澍的眼神跟她的眼神撞上,像小时候一样,挤对郝啸时总是神一般默契。
“说什么?没什么好说。”褚澍把手机扔在沙发里。
柏喜接收到褚澍的信号:“你们聊吧,我去看看水果切好没。”
柏喜一走,郝啸起身在褚澍旁边坐下:“能不能行了?你装什么啊?去要电话啊,明天约出来。”
“你烦不烦?”
郝啸抡起胳膊想揍他:“老子不烦,老子可是为你好,这么多年的光棍日子还没过够呢?你知不知道咱们以前学校和现在学院的人都怎么笑你的?”
褚澍扭头不看他,越说越烦人了。
“说你铁树不开花,人家见你都躲得远远的,为什么?都以为你是爱好男。”
“放屁。”
郝啸扯了扯褚澍:“哎,你还挺横,老子跟你认识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你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他往厨房里瞧,“既然今天碰着了,咱就把话说开。喜欢人家就追,不喜欢咱就走,别耽搁人家。”
褚澍无言,赶走郝啸,摸上手机。
手机里的第一张照片,画质有些模糊,是在火锅店里拍下的,里面的人扎着马尾,两三根碎发散在耳边,拿着筷子,嘴边油乎乎的。
有点狼狈,也很可爱。
饭后活动,柏喜窝在沙发里看他们斗地主。
特无聊的纸牌游戏,一个地主两个农民,哪方牌先出完就获胜。
这一把郝啸是地主,被褚澍压得死死的。陶姜故意给郝啸放水,褚澍也不说,下一张顶上,连陶姜也不放任。
郝啸觉得褚澍真浑蛋,在妹子面前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亏自己还替他操心呢。
郝啸故意转头说:“柏喜啊,好久不见,有男朋友了吗?哪天带出来见见,大家认识认识嘛。”
陶姜被褚澍气得不行,顺嘴说:“她哪里来的男朋友,就一母胎solo。”又说,“我也是。”
郝啸没听见陶姜后一句,觉得很震惊,褚澍跟柏喜,这不是天生一对嘛!
“那你看褚……”郝啸的脚背被狠狠踩了一下。
郝啸狰狞着脸去看褚澍,那人根本没反应,专心致志地看着手里的牌。
他改口:“啊……这样啊,我们褚澍也没谈呢,你要是有合适的给介绍介绍啊。”
腿上又挨一脚。
我去,老子不干了!郝啸将手里的牌一扔,说:“输了输了,不玩这个了,褚澍老压我。”
“啊啊?哦哦。”陶姜忍着笑,将扑克收起来。
“要不要玩麻将?”柏喜提议。
“哟,你们家夜间活动挺丰富啊?”郝啸来了兴致。
柏喜说:“以前大学时候买的,一直留着。”
麻将上桌,郝啸确定是大学时候买的——一张牌不过食指的一指节大小。那会儿在宿舍,这东西好藏。
于是,四个人面前各自码着一排小牌。两个女生还好,再看看两个男生,就有些好笑了。
一圈下来,褚澍和了三把,中间放了柏喜一把。
他俩坐对面,柏喜一直没敢抬头瞧他。
这样面对面互相看着,她有些尴尬。
手机响,柏喜掏出来,是葛花蕊的信息。
“那个,我能来你那儿避避风头吗?”
柏喜盯着屏幕,上面的字她都认识,就是串在一起的这意思她不太明白。
不多问。她眼神在桌上扫了一圈,能是能,不过……
“你初恋男友郝啸在我这儿呢。”
那边回得很快:“关我屁事。”
郝啸打出一张三条,问柏喜要不要。
收回手机,柏喜瞧了一眼牌:“不要。”
陶姜摸牌。她知道柏喜这个人,怕麻烦,有事都直接打电话,很少发信息。
她偏头问柏喜:“你那个相亲对象啊?”
郝啸听力贼好,这点儿声音也能听见:“啊?小喜在相亲啊?”他故意去瞧褚澍,总算在褚澍那张冷冰冰的脸上瞧见了一点松动。
“不、不是。”柏喜现在极为敏感,“相亲对象”四个字对她来说就像炸弹一样。
郝啸挖八卦的本领是一流的,不用多少时间就从陶姜嘴里挖出真相。
当然,陶姜可不卖队友,没把相亲对象跟暗恋对象划上等号。
“家里这么急啊?”一直没开口的褚澍说。
“有、有点。”柏喜揉着鼻尖。
郝啸扔出一张牌,提醒着:“八条要不要啊?”
“要要要。”陶姜摊开牌,夹张,和了。
剩下三人也摊开牌,一看牌,才发现柏喜也和了。
“这么不专心啊?”郝啸洗牌,话里笑她。
柏喜说:“我没注意。”
陶姜打着哈哈:“她玩得少,反应慢一些,是吧?”
柏喜点头,抬眼看褚澍,见他洗着牌,心里松了口气。
一直到十点,牌局才散了。
柏喜送两人出门。
褚澍的车就停在院门口。这里是条小巷,能进车,不过他的车扎眼,视觉上瞧着拦了路。
“你就这么开进来,不怕人家砸你车啊?”郝啸拉开车门。
褚澍没理郝啸,他今晚话太多了,回去后得收拾收拾。
柏喜朝两人挥手。
褚澍从车里探出头,招呼她过来。
她问:“怎么了?”
他翻开手机备忘录,上面写着她还欠着他十九次饭。
他凑近她耳边,问:“下次是什么时候?”
“都、都可以。”
她耳根子红红的,是他的热气扑了来。
“那我给你打电话。”
“好。”
车开动,他从车视镜里瞧,柏喜还站在那儿。
“说什么悄悄话呢?”郝啸打开音响,狭小的空间里一下子喧嚣起来。
“关你屁事。”
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车刚开走,就有个黑影摸到柏喜身后。
“你看什么呢,看那么入迷?”
一身黑色长袖长裤,这么热的天,也真是难为她了。
柏喜问:“有狗仔跟着你?”
葛花蕊一指弹在柏喜脑门上:“怎么可能?我甩狗仔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国内就没人比得过我。”
“这有什么好自豪的?”
葛花蕊拉她,问:“郝啸呢,你不是说在你这儿?”
“刚走。”
“你怎么碰见的?都多少年没见了。”
两人走进院子里。
柏喜回答:“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呗。”
柏喜摇头,反问她:“你怎么回事?”
葛花蕊潇洒地挥挥手:“你自己上网瞧呗。”
陶姜躺在沙发里玩手机,刚刚刷到一条重磅消息,听见门开的声音,翻身坐起。
“小喜!惊天大八卦!小蕊蕊上热搜了。”
“我上热搜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葛花蕊蹬掉鞋,钻进厨房里开了瓶冰可乐。
陶姜见身影匆匆,跟柏喜电波交流:“她是来避难的吗?”
柏喜:“避什么难?”
“网上都炸开锅了。”
陶姜把手机扔给柏喜,上面是条实时新闻。
——爆冷!新晋“水”后承认买奖,并自曝背后金主!
柏喜眼角抽搐,继续往下翻。
下面是张截图,有人追问给葛花蕊买奖的人是谁,葛花蕊亲自下场,回:“我爸呗。”
眼角跳得很厉害,柏喜想教训葛花蕊,开口却是:“你喝那么凉的干吗?还是可乐,你知道这是多少卡路里吗?你得在跑步机上跑多久?”
葛花蕊在陶姜身边躺下,脑袋枕在她腿上:“管它呢?今天开始我要天天大鱼大肉,碳酸饮料就是我的小可爱。”鼻子嗅了嗅,“你们吃火锅了?”
陶姜回答:“是啊。”
葛花蕊露出委屈巴巴的小眼神:“还有肉吗?”
“没了,有白菜,吃不?”
葛花蕊嫌弃:“不要,我要睡了。”摸摸肚子,“今天还饿着你,明天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说完上楼,留下柏喜跟陶姜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