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章:毛乐乐不会笑了
陶跑模仿木偶走路的样子,走一步停一下,晃一下脑袋,双臂颤动一下,朝毛乐乐的座位走去。熊大胖跟在陶跑身后,模仿大猩猩后肢走路的样子,不停地摇摆着脑袋东张西望,双手不停地拍打胸部发出“嘭嘭”的响声……
四年级8班学生多半都在教室,却很少有人把目光聚焦在两个搞怪的人身上,几乎都盯着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的毛乐乐。如果把此刻情景复制到以前任何一个时候,只要毛乐乐存在的空间里,那她一定笑得前仰后合,不!不仅仅前仰后合,一定趴在桌子上笑得全身颤抖,或者笑得蹲在地上,不!不仅仅这些,一定是抱着肚子大笑着冲出教室……而此刻,她的表情枯燥、呆板,如同木雕一般。
毛乐乐不笑了!
毛乐乐突然不会笑了!
最先发现她的笑有变化的是蓝燕子。几天前,蓝燕子无意中发现很搞笑的事情发生时,毛乐乐只是淡然一笑。若是以往,她一定大笑,笑得让人以为故意夸张。难道遇到某位神医给她开了神方,把爱笑的毛病治好了?如果治好了,那可是真好!有时候看到毛乐乐因为忍不住笑而痛苦的样子,蓝燕子心疼得有点想哭。
蓝燕子没有声张,甚至没有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任何人。她不希望毛乐乐在治疗过程中受到打扰,而是希望毛乐乐完全治愈后给大家一个惊喜。可是,没两天,蓝燕子开始有点害怕了:遇到好笑的事情,毛乐乐不再“淡然一笑”,而是有时候“苦笑”一下,更多时候“一笑也不笑”了。
难道吃药吃过了头儿?蓝燕子暗中观察,还以作业为借口去毛乐乐家侦查,发现毛乐乐根本没有遇到神医,也没有吃药。食疗的作用吗?蓝燕子开始每天关心毛乐乐的饮食,跟以前相比也没有什么不同。难道“不治而愈”?“不治而愈”是好事,但不能“愈”过了头儿呀!当她决定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好朋友们时,毛乐乐已经不会笑了。
陶跑和熊大胖的表演,是在米豆豆的建议下,经过麦小团导演了好几个晚上,才搬到毛乐乐面前演出的。
结果,毛乐乐不但没有笑,反而觉得他们很讨厌。她站起身经过陶跑身边时,突然双手抓住陶跑往左边使劲儿一推,“去动物园表演,也许猴子喜欢看!”经过熊大胖身边时,突然双手抓住熊大胖往右边使劲儿一搡,“你要去动物园表演,肯定把大猩猩气疯!”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出教室。
熊大胖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要是以前,凭她说的那句话,都能把她笑抽筋儿,可今天一点儿笑的意思都没有!”
陶跑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我的表演—”转头看看大家,“我的表演还可以吗?星期天我去动物园表演表演,看猴子喜不喜欢。熊大胖,跟我一起吗?”
“我怕我把大猩猩气疯!”熊大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咱学校啥时候演节目?咱班搞一次文艺演出也行啊!”惟妙惟肖的表演没有得到别人的欣赏,他突然有一种被忽视和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
大家也都愣愣地看着毛乐乐的背影。毛乐乐突然不会笑了,这样的奇闻要比陶跑和熊大胖的表演更有吸引力。直到毛乐乐的背影完全消失,大家才把目光转向陶跑和熊大胖。
包顺溜突发奇想:“你们说爱笑的不会笑了,会不会爱哭了?”转身看着陶跑,“那—爱哭的会不会也突然不会哭了,变得爱笑了?”
“你以为南极变北极,北极变南极啦?”陶跑瞪着包顺溜,“就你会奇思妙想?简直就是胡思乱想、胡说八道!”
“谁能说得准?也兴许。”叶子故意说,“真要南极变北极,北极变南极,那就是天有异象,说不定地有异动呢。比如大地震之前很多动物……”
“哎—”陶跑急忙打断叶子说话,“你别把毛乐乐不会笑当成大地震之前的动物征兆。我还会哭呢,你们谁见我不会哭了……”
沈小威忍不住笑了起来:“陶跑,你哪儿是逃跑啊,是往叶子编的圈套里冲啊!”
“不是,我—”
“你卡壳了。”包顺溜打断陶跑说话,“叶子就是要把毛乐乐不会笑的变化和你不会哭的变化,说成地震之前动物的异常变化,你不逃出去还……”
“等一下,等一下!”陶跑有点急了,抢过包顺溜的话头,“谁卡壳了?你说谁卡壳了……”
包顺溜急忙解释:“我没说你说话卡壳了,是思路卡壳了,一卡卡到岔道上去,钻进人家圈套里……”
“不是,你说谁思路卡壳了……”陶跑突然眼圈一红,“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谁说我不会哭了,啊—我会哭,我没有变化!毛乐乐有变化,啊—我没有变化……”
大家都忍不住想笑,却不敢大笑,都知道此刻若大笑,陶跑会哭起来没完没了,只好忍着偷偷地笑……
“行啦行啦,想上厕所的马上去厕所,不想去厕所的站旁边,咬会儿手指头玩儿,就当大脑突然痴呆了!”米豆豆心情有些烦乱。一个是四年级8班女生班长,一个是四年级8班女同学,仅从这层关系,米豆豆也不能袖手旁观,何况,毛乐乐还是她好朋友之一。自从发现毛乐乐不会笑了她就开始着急,想方设法要把她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一个人的生活中没有了笑声,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尤其毛乐乐这样一个天生爱笑、每天笑声不断的女孩儿,生活中突然没有了笑声,米豆豆不敢想象,那是怎样一种不幸。她要通过自己和大家的共同努力,让毛乐乐找回以前的笑声。可是,已经试过好几种方法,都不起作用!
上课铃声响过,看到毛乐乐默不作声、动作木然地走进教室,目光毫无活力地走过自己身边,米豆豆再次下定决心:一定帮助毛乐乐找回她的笑声。
毛乐乐走到座位前,看一眼已经坐在里面装模作样看书的同桌熊大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命令:“出来,靠墙站着!”
熊大胖摇摇头:“不出来!”
“那我让你爬出来!”毛乐乐咬牙切齿地抓起文具盒。
熊大胖害怕了,站起身一步步试着往外走。
无人知道毛乐乐为什么朝熊大胖发邪火,也不知道哪来的这股邪火,转身的转身,扭头的扭头,侧脸的侧脸,都诧异地看着他们。
熊大胖走出座位:“靠墙站着,用什么姿势?”见毛乐乐坐在座位上,根本不理他,“那我站个自由式吧。”说完,一会儿重心挪到左腿上,一会儿重心挪到右腿上,后脑勺也靠墙上,偶尔张一下,故意做出各种怪相,惹得很多人“哧哧”地笑。他最希望的是能把毛乐乐惹笑。
好像临时遇到了什么事情,和老师迟迟不来教室。和老师不来,毛乐乐邪火不消,熊大胖就得靠墙站着。如果只是站着也好,偏偏不停地做着怪相,让大家忍不住想看,看了又忍不住想笑……
多数男生的心里越来越不平衡了:毛乐乐,你凭什么欺负熊大胖?也有看别人挨欺负自己心里舒坦的,心里舒坦了笑意就挂到脸上了。
陶跑再也看不下去了,站起身要替熊大胖打抱不平,却被陶好拧住耳朵,然后乖乖地顺着姐姐的手势坐下。
“这时候不能说话,什么都不能说!”陶好趴在弟弟耳边悄声说,“毛乐乐拿熊大胖出邪气,你要打抱不平,倒霉的只能是熊大胖……”
“那她凭什么……”
和老师走进教室,把陶跑要说的话撞回去半截,也因为脚步很轻,大多数同学都没有觉察到,仍然看着熊大胖。熊大胖已经有点头晕脑涨了,也没看到和老师。
“什么节目?”和老师看着毛乐乐问。
毛乐乐脸上终于有了一点活力:“让他表演表演吧,不然要去动物园吓唬大猩猩了。”
熊大胖停止了表演,但是,听力、思考能力和语言组织能力、口语表达能力,还都无法协调一致,有些傻傻地依然靠墙站着,闭着眼睛傻笑着,还回答不出老师的问话。
“毛乐乐晒她家茄子干儿呢。”沈小威突然冒出一句话,听起来似乎有些幽默,但其实等于说出熊大胖表演的真相,也等于出卖了毛乐乐。
毛乐乐狠狠地瞪了沈小威一眼。
其实,和老师看到熊大胖做怪相时,已经猜到与毛乐乐有关了,否则,不能看着她问“什么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