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不准祭天
父亲去世后,铁木真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年幼的他不得不面对现实,与母亲一起挑起生活的重担。此时,摆在铁木真面前的还有一件大事,父亲临终前,托孤蒙克力,让他辅佐铁木真管理部众,也就是说父亲把他的领地遗留给了只有九岁的铁木真,让他成为乞颜部新的首领。一开始,蒙克力尊崇遗训,敬重斡额仑夫人和铁木真,维护他们的利益,让他们在部族之中得到应有的权力。时间不久,情况就发生了变化。
也速该去世的消息传到了泰赤乌部人的耳朵里,塔儿忽台不露声色地派人送去丧餐,哀悼也速该英年早逝,暗地里却独自高兴,对他来说,最令他兴奋的就是与他争夺汗位的对手又消失了一位,他的脚步又向汗位迈近了一点。他的手下人见机行事,献计说:“也速该已经去世,国主您可以放心登基汗位,继承先祖遗留下来的万千大众、辽阔草场、数不尽的牛羊和马群了。”
这是塔儿忽台期盼已久的事情,他当即同意臣属们的意见,下令正式称汗,统管蒙古各部。塔儿忽台身材肥壮,行动迟缓,人称“肥可汗”。他称汗后,蒙古各部发生了一些变动,许多人投靠到他的门下,成为泰赤乌的部众。塔儿忽台生性贪婪,记恨前仇,不久,他开始了对乞颜部的打击和报复。
首先,他用奉送礼物、许给高官厚禄的办法拉拢乞颜部的贵族,劝说他们投靠自己。乞颜部部分贵族们见利忘义,见也速该去世,铁木真年幼,纷纷放弃了乞颜部,转身到了塔儿忽台营地。
接着,他又用武力威吓那些不愿投降的乞颜部人,强迫他们投身泰赤乌部。经过他的明抢暗夺,没过多久,乞颜部分裂了,大部分部众带着家人奴仆、牛羊马匹来到了泰赤乌的营地。泰赤乌部强大起来了,而可怜的铁木真母子却被部众抛弃,在斡难河边一座孤零零的帐篷里独自生活。这时,陪伴在铁木真一家身边的只有一位年逾半百的老妇豁阿黑臣,她是斡额仑夫人的奴婢,不忍心看着孤儿寡母被弃,坚持留了下来,成为最忠实的仆人。
蒙克力见乞颜部分散了,自己无力回天,不能完成也速该临终遗命,无法保护铁木真母子安宁,他也起了逃叛之心,带着部众、家人离去了。
铁木真一家的苦难从此开始了。
塔儿忽台瓜分了乞颜部,仍然不死心。在他看来,铁木真母子活着,对他就是一个威胁。他尤其嫉妒铁木真,上次铁木真在泰赤乌部的表现,已经显示出他是一个聪慧勇敢的人,长大后肯定会有所作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早行动,扼杀铁木真于年幼之时。他为了彻底粉碎人们对乞颜部的希冀之心,决定隔离铁木真母子,让他们在广漠的草原上自生自灭。
敖包,蒙古语“堆子”之意。草原广阔无垠,蒙古各部落为了标明道路和部落疆界,故以石块堆砌“堆子”——敖包,上插旗帜,以示天下之路、蒙古领地和部族的威仪。经过漫长的历史发展演变成了祭祀神灵和祖先的顶礼膜拜之地。以祈求吉祥、幸福和安乐
他的计划很快付诸实施了。当年的祭天大会来临了,塔儿忽台隆重地邀请各部首领,准备好好庆贺一番。他特地请蒙古前可汗俺巴孩的两位遗孀主持大会。俺巴孩是泰赤乌部人,他想以此说明,泰赤乌部才是真正的蒙古之主。
斡额仑夫人听说祭天仪式开始了,匆忙带着孩子们赶赴现场,准备参拜长生天,祭祀先祖。
可是,祭天现场周围,早就设下了兵丁,他们阻拦斡额仑夫人,说道:“大汗有令,外人不能进入。”
斡额仑夫人大声说道:“我是乞颜部人,我儿子是乞颜部首领,怎会是外人呢?”
兵丁们一阵窃笑,他们轰赶斡额仑夫人和她的孩子们说:“乞颜部早就归顺泰赤乌部了,哪里来的首领?你们快走吧!这里没有你们的席位。”
斡额仑夫人受到惊吓呆住了,塔儿忽台一再抢占乞颜部众,孤立他们母子,她都忍耐了,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会不让他们参加祭天仪式。祭天是最大的活动,通过这种仪式确定亲缘关系,确定各自的身份和地位,表明同一祖先的人要相互关照、不离不弃。如果哪个家族犯了过错或者遭到遗弃,他们就不能参加祭天仪式,被抛弃在部族之外,任其自生自灭。在莽莽草原上,生存条件极其艰苦,一旦被众人隔离,将会面临很大危险。斡额仑夫人恼怒了,她大声叫嚷,要塔儿忽台出来见她。塔儿忽台正得意呢!哪里会出来见斡额仑夫人。
铁木真也生气了,他晃动拳头,带着几个弟弟就要和兵丁搏斗。斡额仑夫人急忙制止说:“孩子们,不能乱来,如果你们扰乱了祭天仪式,长生天是不会原谅的,塔儿忽台也会趁机治你们的罪。”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铁木真低声叫道。
斡额仑夫人看看一群年幼的孩子,心中无限伤痛,还有什么办法?她在心底问自己,塔儿忽台有意隔离他们,这是要他们孤儿寡母的命啊!
斡额仑夫人带着孩子默默地回去了,走到自家帐外的时候,她望着帐前飘摇的苏勒德(精神之旗),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苏勒德意为“大纛”、“征标”、“旗帜”,为成吉思汗之军徽,是长生天赐予成吉思汗的神矛。它是蒙古民族的守护神,战无不胜的象征。蒙古民族世世代代以献哈达、神灯、全羊膜拜、圣酒、祭祀苏勒德。意在永远仰望苍天,日月相昭,平安幸福
这是也速该的精神之旗。蒙古人有个习俗,男子们选取上好种马的鬃毛,捆绑在长矛刀刃之下的轴上,制成自己的精神之旗,作为一生的旗帜。无论何时,当他要安营扎寨时,这位勇士都要将那面精神之旗安置在帐篷入口之外,以显示其身份,并将其当作永恒的护卫者。精神之旗总是飘扬在蒙古人所尊崇的开阔的“长生天”之下。当绺绺马鬃被草原上徐徐的微风吹拂和摇曳时,它们就获取了风、上苍和太阳的力量,旗帜可以把来自大自然的这些力量转移到勇士身上。吹拂马鬃的风激发起勇士的梦想,鼓舞着他去追寻自己的理想。风中飘扬的马鬃召唤着主人不断前行,吸引着他离开此地去寻找彼地,发现新牧场,探求新的机遇与事业,创造这个世界上属于他自己的命运。当勇士死后,他与他的精神之旗结合得如此紧密,据说勇士的精神永远留驻在那绺绺马鬃之中。勇士活着的时候,马鬃旗带给他幸运之神;在他死后,马鬃旗变成他的灵魂。肉体很快被遗弃入大自然,但灵魂却永远活在那绺绺马鬃之中,闪耀着光辉,鼓舞着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