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2 标签与站队

在合作中，Gally发现马洛是个勤奋机灵的小伙子。肯学肯干，他学什么都很快。同时也不怕累不怕麻烦，总是认真的将事情完成。还能够细心的观察到别人的慌张。他开始在内心盘算起让马洛在自己的学徒的想法。

最终，所有的机器都换上了最新的滚轮。傍晚试机的时候，车间里明显可以看到飞出的棉絮的数量少了一大半，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满屋飞雪了。脏兮兮的众人兴奋地抱成一团，跨越了阶级。他们都为实现了同样的目标的而激动。

翌日的工厂，保持着他的神秘感。Newt让所有的工人都在外面等。一直等到上班最后的钟声响起，他们才揭开神秘的面纱，将工人们带进工厂。

工厂很大，一排排织布机整整齐齐的排列在房间里，比列队的士兵还要整齐。工人们按照自己排班，准确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上工的铃声响起，他们开始操作机器。他们站在机器前面，机械的将纺织机的梭子拉出推进。整齐划一的动作，机械反复的劳动，宛若井然有序的蚁穴。大人们拉动着机器，小孩子们就趴在地上，来来回回的收集那些飘落在地上的棉花絮。

车间的“漫天飞雪”。一团团、一簇簇的棉花漂浮在空气中，洁白的如同雪花一样。这些依旧不影响机器的运作，它们依然在源源不断的“人工降雪”。但他们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棉花絮的已经大幅减少。每个人都处在环境改善的兴奋之中。

工人们看到Newt进来了，纷纷打起精神。有几个偷瞄着Newt，窃窃私语，“小心，国王巡视，你偷懒他都能闻出来。”

Newt并没有理会。他专注的看着伸手接住棉花絮的文森特。

文森特伸手接住了软绵绵、白花花的棉絮。它们看上去是那么的纯洁无害，谁又能想到，就是这些“无害”的小东西，最终夺走了他大女儿玛丽的性命。他看着用新工艺降低了排絮量的工厂，想到了自己大女儿悲惨的命运。这位真汉子还是忍不住了，眼泪溢出了眼眶。

“它们的确能要人命。我们也无能为力，我只能换上更好的设备，降低车间的棉花絮飞出的量。尽量保障我工人们的健康，延长他们和他们孩子的寿命。”Newt走到文森特的身边，“关于玛丽的事情，抱歉。”

“这是工作的必然牺牲，谢谢你愿意考虑工人的健康，愿意为他们改善环境，”文森特轻轻甩掉手里的棉花絮，“但这些都不能阻止肺尘病。”

Newt沉默低头，“是的。”

“如果你们没有开工厂，如果没有圈地运动——”文森特开始悔恨过往。

文森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Newt打断，“对不起，恕我直言。只有工业才能让人类获得更好的生活。你们现在一周拿着十六七个先令，比之前种地一个月挣得都多。现在工厂学校也设立起来了，你们的孩子还能接受到教育，读书识字，有什么不好？”

“听上去，似乎有点道理。”文森特快要点头了。

就在这个时候，Thomas忽然出现，走到他们的身边，坚持他的观点，“不行，人才是推动发展的决定性因素。你不能枉顾工人的生命健康。如果工人们都死了，还有谁给你干活？”

Newt不服气，“还有他们的子子孙孙。现在他们的女儿儿子，孙子孙女，满12周岁的就可以来上班，用自己劳动挣的钱改善生活。女孩子也有了更多的底气，这不好嘛？”

Thomas顺口接着问：“如果子子孙孙都死了？钱挣了不能享受，又有什么用？”

所有人都沉默了。突然降临的沉默冻结了一切。过来汇报的Minho被吓得一哆嗦，材料撒了一地。

关于工业的发展，南方佬和北方佬的看法始终不一样，而这矛盾的分歧点永远无法同步。他们每次谈到总是会朝着不欢而散的结局走去。意识到这一点的Newt缓和了自己的语气，“工业带来的巨大的利益可以让他们养活家人，获得更多的食物，能有钱看医生。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确实过得比之前好了。”

“Newt，你倒是一个怎样的人呢？我有的时候觉得你追求利益不近人情。然而，开设工人学校，花钱改良机器又觉得你也有颗善良的心。”Thomas直视着Newt的眼睛。就算是在南方当神父时观察过无数的人，但他始终不理解Newt这个北方佬的心思。

Newt咧唇一笑，“或许，你该考虑的是工业发展，并不是完全就是对工人的压迫，而是相辅相成，需要不断进步的过程。”

Thomas也笑了，“说不过你。虽然你的观点听上去也有些道理，但是我的想法也不差。”

什么也没听懂的Minho，抓着自己头发怎么也想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呀？”

这下，就连文森特都笑了。

新机器的投入，风平浪静了几日。大家都沉浸在新机器带来的新环境的喜悦中。罢工的闹事逐渐平息下去了。至少在Newt工厂是这样的。

工人下班了，接走了自己的孩子们。Thomas这个时候才可以下班。文森特主动约他回酒馆一起吃饭。正在吃饭的时候，马洛将Newt给的邀请函递给Thomas。

邀请函是邀请他明天去参加上流的晚宴。文森特看着这封信，欲言又止，神色不明。Thomas明显感觉到了文森特隐藏的仇视。他忍不住好奇心，“怎么了？你是觉得这个晚宴不适合我去吗？”

女主人怯怯的看了眼文森特，不敢发表意见。文森特转着餐刀，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决定说出自己想要说的话，“也不是。和你一起吃饭的，都是我的老板，以及其他人的老板们。他们，和我们，是两个阶级的人。而你，现在收到了他们的邀请。”

文森特没有说的是，收到了，如果去了，那就是默认Thomas会站队到资本家的那边。人生就是不断地选择与站队。

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的简单粗暴。只要显示出一点点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他们就会立刻打上标签，划清界限。

虽然文森特没有说的很直白，但Thomas听懂了其中的含义。去，就会被工人们当成是工厂主的走狗；不去，就是工人的英雄，拒绝了工厂主的邀请，是工人们的楷模。

Thomas沉默不语。他忽然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很尴尬的地位。在工人眼里，他被看成和Newt一样的不体会民众疾苦的贵族；而在Newt的眼中自己又是和无理的工人一样无理取闹的无知民众。第一次，Thomas觉得北方是那样的难以融入，他开始怀念南方的果园，南方的天空，南方的纯洁干净，就像Newt的笑容。

“还有一点，”文森特压低声音提醒，“听说，newt比较欣赏男士。”

“比较欣赏”是什么意思？Thomas总觉得文森特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