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雁戏弄狐狸
三月二十一日，星期一
在像大雁吃一顿早餐那样长的时间里，森林里没有任何动静。但是清晨刚过、中午将至的时刻，有一只大雁孤零零地在树林中浓密的树荫下飞行。它在树干和树枝间犹犹豫豫地寻路出去，飞得非常慢，狐狸斯米尔一见到它，就离开了自己设在山毛榉树下的家，蹑手蹑脚地跟踪着大雁。
大雁非但没有避开狐狸，反而飞得更靠近它。斯米尔见状，高高地跃起，向它扑过来，但扑了个空，大雁继续飞行，朝湖边飞过去了。
不久，又有一只大雁飞了过来，它飞行的样子和刚才那只大雁一模一样，甚至飞得更低，飞得更慢，飞得更靠近狐狸。斯米尔又高高地跳起，向大雁扑了过去，这一回它跳得更高，它的耳朵几乎都碰到大雁的脚掌了，但它同样毫发无损地离开了，朝湖边飞了过去，像一个沉默无声的影子。
过了一小会儿，又飞来另一只大雁。它仍然飞得又低又慢，似乎在山毛榉树荫中迷失了方向。斯米尔用力向上腾空一跃！只差一根头发丝的距离就可以抓到它，然而这只大雁还是让自己有惊无险地脱身了。
它刚刚飞走不久，第四只大雁又飞过来了。它飞得如此之慢，如此之糟糕，斯米尔认为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抓住它，但斯米尔这次生怕失败，因此不去碰它，让它飞了过去。它走的是和前面几只大雁同样的路线，当它飞过斯米尔头顶时，它的身子放得很低，使斯米尔忍不住扑向了它。斯米尔跳得非常高，尾巴已经碰到了它，但它将身体轻轻闪到了一边，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斯米尔气喘吁吁，眼前又见三只大雁排成一列飞了过来。它们就像刚才的几只大雁一样飞得很低，斯米尔向三只大雁奋力一跃，却没有抓到任何一只，它们安然无恙。
之后，又飞来了五只大雁，但这次它们飞得比别的大雁好，而且，尽管它们很想诱斯米尔跳起来，它却没有再上当。
过了好一会儿，有一只大雁孤零零地飞了过来，这是第十三只。这一只看起来很老了，通体呈灰色，身上没有任何杂色的毛。它看起来似乎只能用一只翅膀，因为它飞得歪歪斜斜、摇摇摆摆，身子几乎快要碰到了地面。斯米尔不但急急一个高跳扑向它，落空后还拼命地追着它，边跑、边追、边跳，一直追到了湖边。然而，这一次仍然未能得逞，白费气力，一无所获。
第十四只大雁飞过来了，它看上去非常美丽，因为通体是白色的羽毛。它挥动巨大的翅膀，像一道光照亮了黑暗的树林。斯米尔看见它飞过来，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跳得有树荫的一半高。但是这只白色的大雁也像前边的所有大雁一样毫发无损地飞走了。
现在，山毛榉树下安静了一会儿。似乎整个雁群都已经飞过去了。
忽然之间，斯米尔想起了它守候多时的树上的猎物，它赶紧抬头往小山毛榉树上看去，如它所料，男孩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然而斯米尔已经没有时间多想这小人儿的事了，因为眼下第一只大雁又从湖上飞过来了，正缓缓地在树冠底下飞行。尽管之前一直运气欠佳，斯米尔还是很开心，因为大雁飞回来了，它从后面赶上去，来了一个猛扑，但它似乎太过于心急，没有算准双方之间的距离，结果落在了大雁的另一侧。随后又来了另一只大雁，紧接着是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这样转了一个圈，最后又是那只花白色的老雁和那只大白雁。它们都飞得又低又慢，当飞过狐狸斯米尔的头顶时，它们下降得更多，存心要诱它来抓自己。斯米尔紧紧地追逐着它们，一跳几米高，但还是徒劳无功，一只雁也抓不到。
这是狐狸斯米尔此前从未经历过的最为失意的一天。大雁们一直在它头上盘旋。它们来了又去，去了又来。这些漂亮的大雁，在德国的荒野和田间吃得肥肥胖胖，整天在树林里穿梭，离它是如此之近，有好几次它都碰到了它们，然而却抓不住一只来解解它腹中的饥饿。
冬天还没有完全过去，斯米尔想起了以往，有多少个日夜，它闲得无聊出来碰运气，却怎么也见不到一只猎物的踪影。老鼠已经在冰冻的地底下藏匿了起来，所有的鸡儿都被关进了笼子里。但过往所有冬天挨饿的滋味，都不及今天的一次次失算更叫它难过。
斯米尔已经不再是一只年轻的狐狸了。它曾多次被猎狗追逐，还听过子弹在耳旁呼啸而过的声音。它曾躲藏在洞穴里，而达克斯猎犬钻进了洞口的缝隙，差点儿抓住它。尽管斯米尔曾有过许多次这样被追捕的经历，然而过去所受的所有苦楚，都比不上今天这些令它烦恼，它竟然连一只大雁也抓不到。
清晨，在追逐战开始前，狐狸斯米尔的气色非常好，大雁们看到它时，都感到惊讶。斯米尔很爱炫耀它的外表，它的毛皮色泽红艳亮丽，胸膛一片雪白，鼻子黑乎乎的，尾巴像羽毛一样蓬松。但到了黄昏时候，斯米尔的毛皮已经凌乱不堪，它浑身汗津津的，眼睛失去了光彩，舌头长长地拖在嘴巴外面，嘴里不断地喷吐着白沫。
甚至在下午的时候，斯米尔就已经疲惫不堪了，它眼前乱冒金星，什么都看不见，只是晃动着一只又一只大雁飞来飞去的身影。连看见太阳投射在地上的斑点它都忍不住要去抓。还有一只刚刚从蛹中蜕变的蝴蝶也遭到了它的追扑。
大雁们却不停地飞来飞去，飞去飞来。在这整整一天里，它们不断地折磨斯米尔。眼看着斯米尔筋疲力尽、心烦意乱、神志不清，它们却没有丝毫的怜悯。它们明知狐狸已经看不清它们，只是追逐着它们的影子扑上去，却还继续不留情地调戏、捉弄它。
最后狐狸斯米尔几乎瘫倒在一堆干枯的树叶上，四肢无力，几乎要断气了，它们才停止了戏弄。
“现在你知道了吧，狐狸先生，谁要是胆敢招惹凯布讷凯斯雪山来的大雁阿卡，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它们在狐狸耳边大叫，叫完后才平静地飞走了。
思考题 ▼
1．雁群为什么那么排斥男孩？
2．男孩救大雁的时候，想过自己的安危吗？从这一点，可以体现出男孩怎样的特点？
预设情节发展 ▼
躲在树上的男孩到哪里去了呢？他会再一次出现在雁群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