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风起云涌

第15章：风起云涌

元京，皇城内。

时辰已近黄昏，皇宫的各处宫殿都已经陆陆续续有人掌灯。

照在明黄色的宣纸里的烛火隐隐灼灼，渗透出来的光亮也染了些许明黄，平添了三分暖意。

御书房里。

明琰帝今日难得没有穿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而是穿了一件素色的织云锦长衫，外搭一件墨绿色的长袍。也不收紧，只随意的挂在身上。

系在腰间的青玉司南佩，上面坠着的流苏随着翻动奏折的动作，时不时地飘来荡去。

安公公端着刚从御膳房拿来的金丝燕窝粥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明琰帝。

不得不说，没有穿一身龙袍的明琰帝，少了在朝堂上的那一抹不怒自威的气势，反倒像是一个气质温润的富家公子，如果忽略那越皱越紧的眉头的话。

“皇上，先用晚膳吧。”

安公公将手里端着的东西放下，对着埋首在奏折里的明琰帝道，因着怕打扰到明琰帝，安公公的声音压得极低。

“放着吧。”也不知那奏折上写了什么，明琰帝的眉头越皱越紧，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不怎么好。

安公公舀了一碗粥在面前的白玉陶瓷碗里，然后恭身退下，不再说话了。

“砰！”

几乎是安公公放下碗往后退开的下一秒，明琰帝甩手掷了手里的奏折本子，央极了那碗还在冒着热气的金丝燕窝粥，粥碗摔在地上，碎了，连带着碗里的粥，撒了一地。

“皇上莫要气坏了身子。”安公公见状忙吩咐了一旁的小太监收拾了地上的残局，回身沏了一杯茶递给明琰帝，顺带着劝了一句。

接过茶抿了一口，明琰帝方觉得心头的火消下去了一些，看了一眼安公公，隔了好一会儿才又道：“又是一本弹劾老四的折子。”

安公公于是了然。

太子早夭，二皇子又志不在帝位，放眼整个朝堂，只有三皇子和四皇子不管是在政事上还是其他事上都有自己的一套处事方式，能够帮着明琰帝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情。

然，一山终究不容二虎，中宫太子人选迟迟未定，虽不至于摆在明面上，实际朝堂之争，早已经风起云涌。

安公公捡起被明琰帝扔在地上的折子垂头之迹瞥了一眼，看到纵容家奴闹事，当街强枪民女的字样，迅速垂下眼，不敢再多看一眼。

“你觉得，老三和老四，谁更适合这个位置？”明琰帝端起复又盛好粥的玉瓷碗，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安公公的心头一跳，目前局势尚未明朗，而且立储诏书未下之前，什么都还不是眼前这位的一念之间？

下意识地抬眸，却正撞上明琰帝似笑非笑的目光。

下一秒，安公公“刷”地跪倒在地：“三皇子和四皇子都是皇上的血脉，自然都是人中龙凤。知子莫若父，奴才相信，是非皇上自有公断，哪里轮得到奴才多嘴。”

说完，安公公抬眼看向明琰帝，还是那样似笑非笑的神情，隔了许久才缓缓道：“你倒是谁也不得罪。”

说话的语气不似刚才盛怒，倒是明快了不少，眼底也含了笑意。

安公公于是松了一口气，扯起袖子擦了擦额角的虚汗，也笑了笑：“陛下说笑了，奴才说的是实话。”

明琰帝没再顺着安公公的话往下说，反而话锋一转：“老三如今也不小了，下回我和蔷儿商量一个，让她在宫里办个赏花宴，宴请京中所有未出阁的小姐吧。”

明为赏花，实则不过是为了选妃而相看京中所有的贵女。

前朝的波澜向来和后宫的争斗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后宫之中蔷贵妃和未央宫的那位分庭抗礼早就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了，在储位之争如此激烈地当下，让三皇子分出心思去选妃？

看来，未央宫的那位，在皇上心里，也不是完全没了地位，安公公暗自思讨。

不同于此刻皇城里的风波暗涌，将军府里却是一片宁静。

洛顾之常年不在府里，将军府如今是二老爷洛顾秋当家，从前洛烟宁的性子绵软，这后宅更是陈姨娘一手遮天。如今陈姨娘被沈老夫人收拾了一通，又被关了禁闭，这府中的中馈一下子都落到了洛烟宁的手里。

虽然前世她在太子府里也掌了那么多年的中馈，如今将军府的这些事情自然难不倒她，但毕竟隔了这么多年，大半天下来，洛烟宁已经累地腰酸背痛眼皮只打架了。

洛烟宁拍了拍自己的脸，看着身边依旧堆积如山似乎一点都没有少下去的一大摞大大小小的本子，洛烟宁哀叹了一声，终于还是决定放弃。举着账本就跑去如今沈老夫人暂住的荣安堂了。

然而洛烟宁却是扑了个空，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沈老夫人的身影，正纳闷的时候，沈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霜降推门进来，见到洛烟宁愣了一下：“小小姐？”

“外祖母呢？”洛烟宁举着账本，开口道。一脸可怜又郁闷的表情逗乐了霜降，霜降忍不住掩嘴一笑：“老夫人去找二爷了。”

将军府，洛顾之为长，这二老爷，说的自然是洛顾秋了。

沈老夫人一来，陈姨娘被关了禁闭不说，连后宅的中馈都一并丢了，不知道，她的那位好叔叔，现下是什么样的表情。

洛烟宁好心情地弯起嘴角，也不再多问，径自回了自己的院落。

静修苑。

刚刚从外头回来便接连得了消息的洛顾秋正一肚子火气，只是还没等这火气发出来，沈老夫人已经踏进了静修苑的大门。恰逢洛顾秋控制不住愤怒扔了手边的一个茶盏，茶盏在半空中抛出一个妖娆的弧线后，刚巧碎裂在走进厅中的，沈老夫人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