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横渡之约

由于述律太后以及耶律李胡两人生性残暴、手段毒辣，因此两人在朝中不得人心，亲信军队力量薄弱。耶律阮被群臣拥戴称帝，人心所向。但是耶律倍深刻地明白，军中众多大臣的家属都滞留在上京，述律太后将那些家属扣押为人质，这就会使得支持耶律阮的士兵人心动摇。

面对这一情况，耶律阮并不急于以武力解决，而是想借助一个人，由他出面斡旋，以和平的方式解决这一权力冲突，这个人就是耶律屋质。他担任辽朝惕隐的职位，此人博学多才，重情重义，在辽朝具有很高的威望。因此，耶律阮与他暗中通信，请他从中调解这场冲突。

没想到的是，他们的通信被述律太后截获。述律太后拿到信之后，召见屋质进行质问。屋质不避嫌疑，十分坦率地对述律太后说：“太后当时辅佐辽太祖打下契丹的江山，对国家建设而言，太后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所以臣很想效忠太后，为辽朝的江山社稷出一份力。如果太后怀疑臣，那么即便臣想效力也是枉然的。如果同永康王和解，那么事情会成功。两军交战，一旦辽朝人心动摇，必然危害辽朝的江山社稷。”屋质接着对述律太后说：“李胡和永康王都是太祖的子孙。不管谁当皇帝，皇位都没有落入其他部落的手里。太后应该为江山社稷考虑，同永康王议和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述律太后听完，觉得屋质说得有道理。于是采纳了他的建议，写了一封亲笔信，派遣屋质面呈耶律阮。没想到，耶律阮看了书信之后勃然大怒，原来述律太后在书信中骂耶律阮自立称帝。所以耶律阮用“词多不逊”回信给述律太后，结果这种传信方式导致双方的芥蒂更大。

屋质见情况不妙，于是面见耶律阮，说道：“大王没有得到太后的认可，就自立称帝。现在您又兵临上京，这是僭越行为。”耶律阮很不服气，说道：“我是受到群臣的推戴称帝，而且当年述律太后废长立幼，这个行为也是僭越行为。”屋质进一步劝解道：“太后这件事情确实做得不对，但是为了防止骨肉相残、国家瓦解，权衡利弊下，臣希望大王能和太后见个面，双方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当面说出来，和解不是难事。”

在耶律屋质的努力之下，耶律阮与述律太后同意见面议和。议和的那天，耶律屋质首先说道：“当时太祖去世的时候，人皇王（耶律倍）还在，为什么要立太宗做皇帝呢？”述律氏答道：“这是太祖的遗命。”然后屋质又对耶律阮说：“大王为什么在军中擅自称帝，不禀报尊亲？”耶律阮说道：“按照礼法，当年我父亲人皇王应该继承皇位，结果被我叔叔夺走了皇位。我父亲不得不远走他国。”屋质回答道：“当年人皇王远走他国，投奔后唐，那是叛国的行为啊！这不是作为人子、作为人臣的行为。而太宗尸骨未寒，大王就擅自称帝，兵临上京，大王担得起这个罪责吗？”耶律阮听完这番话，面露不快。

没想到屋质话锋一转，对述律太后说道：“太后废长立幼，现在又假托太祖遗命，使得朝中人心不快。作为辽朝太后，您难逃其咎。如果您没有悔改之意，那么双方只能开战，到时候辽朝将生灵涂炭，那么太祖的基业毁于一旦。”屋质说完，激动地把笏板扔在地上。

述律太后深有感触地说：“当年太祖在位的时候遭到‘诸弟之乱’，给国家造成了巨大的伤痛，至今都没有抚平。这种切肤之痛，不能因为我的原因，再发生一次战争。”耶律阮见状，连忙说道：“我父亲当时投奔后唐，但是他没有做出危害辽朝江山社稷的事情。现在我却做了这种事情。”此时此景牵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全朝哭声一片。

耶律屋质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避免了双方刀兵相见。但是述律太后仍然觉得皇位的事情没有解决。耶律屋质说道：“太后如果让永康王当皇帝，那是顺天利合民意，这有什么疑惑吗？”

这时候耶律李胡站起来，厉声说道：“有我在这，永康王怎么可以当皇帝呢？”屋质斩钉截铁地说道：“按照礼法制度，皇位都是传子不传弟。再说您生性残忍，为人怨恨。现在众人推戴永康王为皇帝，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述律太后对李胡无可奈何地说：“这是你自己所作所为造成的结果啊。”最后，述律太后终于同意立永康王为帝。这就是辽朝历史上著名的横渡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