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2章 元降玄枢青木牌 上
满天星斗下的血色,不显诡异,只见狰狞。“嗷——”一声罡风虎哮毫无征兆的现于天际,星图的背后便陡然探出了一对巨爪,张狂的向两旁用力撕扯,一头金睛巨吊的白虎便如此在星图的血色中一跃而出。
白虎凶星,煞气冲天。
但见虎尾如铁,虎爪如山,一扑一剪便将元降阵内衍生的山峦幻境彻底击溃,而击溃的背后,则又生出一片萧肃的雨竹,还有那细雨翠竹中暗藏的杀机。一境灭,一境生,清微玄枢元降阵的重重幻境,与这秉承白虎煞气的影体斗在了一处。
左沛洵总觉得少年的目光能穿透一切屏障,直射到自己的心底。那感觉就像遇到多年未见的故友,又有一种知音难觅下的淡淡寂寞,少年就是自己儿时的影子,自己又怎忍看他受到哪怕一丝的伤害。在这种心绪摇摆沉浮的挣扎中,他甚至生出了想要撤开阵式,放这锁匠父子逃离的荒唐念头,当然也仅仅是脑海中的一个闪念,事实上他还在按部就班、像模像样的手掐着灵诀,默运着玄力。
其实左沛洵也不清楚自己在元降阵中的作用,他只是依照师门的元阵心法,在阵式起落运转后将灵力注入其间。尽管成阵的门槛被降至纳精的水准,但有元倬和其他师弟在此,自然用不到他来布阵,何况以入微为主的元降阵,远就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
此刻阵法的威力,怕是已有六重的格局,左沛洵心里如是想到。现在也就是他还能分神旁顾,恐怕师兄元倬的神识,早已浸入到元降阵最本原的内核结构当中控制大局了。通过探测灵力注入的线路,他也能隐隐的感觉到老五和老八的巨大消耗,已使实力大打了折扣,可他也仅仅是能够感觉,除非以外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与老二不同,自霍殇布成满天血色星斗、调白虎临凡之始,元倬便感到了莫大的压力。他怎么也不曾料到,这霍锁匠仓促而就的灵阵竟是如此地难缠。先不论那煞气惊人的白虎威猛,就是那遮挡住苍穹幻境的一片星斗,也不是等闲的道法,自星图阻隔之后,神霄雷已整整停顿一盏茶的间隙。
没有神霄雷的元降阵,就像卷了刃的刚刀,勉强只有三重的杀伐威力,而白虎凶猛的横冲直撞,则更是加速了阵中幻境不停的衍生变化,于是原本一副摧枯拉朽的姿态,就毫不遮掩的变成了不胜不败的僵持。
要知道即便放眼整个修真界,两阵相叠的比拼也并不多见。这与破阵者身处阵外还不相同,身处阵外当然可布阵破局,两阵相交时,斗一斗阵式灵力运转的线路,拼一拼阵法本源内核的格局构造,胜者自不待提,败者则必因能量冲击的反噬导致功消魂散形神俱灭。此破阵忌法,纵是一天二地之仇,三江四海之恨,亦不可轻易为之。又何况两阵相叠、阵中生阵的情形,则更是复杂许多。
试想灵阵开启处,便等同天地中单独划出的一界,其间道法禁制规则定法,一切的灵力运转玄机变化,无不在阵者的掌控之中。这等状况下,若还想妄成一阵,那简直就是布阵者碌碌无为,被人看了天大的笑话。
如今霍殇就看了笑话,倒不是说他能尽算清心真人的清微玄枢元降阵,只因这凶星入命之法,一不看灵力属性,二不看道法强弱,不计限制无忌规则,一切依存命理数术,以白虎分身替换霍殇命宫,与他同根同气,方可同存阵中。而那满天星斗无非是白虎凶星借了元降阵的气息,寄宿生成。说穿了,血光星斗无非是万里苍穹如碧的另一种形式的表达。
如果说元降阵是宿主,白虎杀阵是寄生而成,霍殇的命理则是促使这种关系的媒介。到了此刻若再想分出胜负,比的已不是单纯结构的精巧、灵力运转的高下、攻防手段的玄奇,更多是一种对阵法内涵的理解,以及运转阵式余下灵力坚持的时辰长短。
绝对的僵持。
元倬自然不清楚,一日内连施三次凶星入命的损伤有多么巨大,他只知道如果拖得再久一些,不但是老五和老八,恐怕到时除了老二,都会因灵力的损耗,而彻底沦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地。想及此元倬把牙一咬,将心一横,暗道即使殃及场中少年,他也顾不得许多。
既决意如此,附紧灵阵内核的神识,便激烈的振颤起来,灵力运转的线路也被勾画成无比复杂的符文。清微众门人只觉元关大动,原本温养阵法不愠不火的灵力,竟以百倍的速度被强行拉入元降阵中。
这一刻,即便被被师兄当做白饶添头,实力完全忽略不计的左沛洵也感到了无穷压力。若事有不谐,当以万雷击之,师兄竟是要动用神宵万雷诀。不知怎地他的右眼微跳,心念闪出的却是那句九四变的卦词: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