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1章 上药
曦辞似乎被吓着的往后一倒,修晔一手握住她的前臂,面前的场景也随着变了模样:
两人并未像预料中跌在凉意四起的甲板上,而是略微温暖松软的地毯上!
曦辞一睁眼便是自己房间一模一样的装饰,就连刚刚还在冒着热气的杯子也是依旧雾气寥寥!
“呃!”
曦辞猝不及防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幸好反应够快手肘撞击地面发出声响,正正好磕到了前些天在大街上的旧伤。
钻心的疼一连串从手臂迅速传到大脑,让她不禁皱了皱眉。
修晔随着她的皱眉似乎眉头向下按:
“压到伤口了?”
“……嘶是有点……”
曦辞向来不是个耐疼的人,老实的点了点头。
修晔察觉到姿势的不对劲,火速站了起来。
迅速退到一边的门口,表情似乎有些裂开。
曦辞自己灰溜溜的坐上椅子,掀起水袖:
伤口又沁出了血。
曦辞看到伤口开始龇牙咧嘴:
“嘶……怎么又裂开了……”
然后慌慌张张的杯子倒了水,径直粗鲁的冲洗了伤口。
修晔似乎被这么猛的动作吓到,愣了愣。
终于在曦辞准备包扎前,及时上前制止了她的胡乱包扎手法:
从怀里掏了一瓶白玉瓶子:
“金疮药,上了药再包扎。”
曦辞接过桌子上的药瓶,上下打量一番。
打开瓶口,一股子中药味冒了出来。
她被突然这么一下子,熏的呛了几声。
“随身带着迷魂散的解药,竟连金疮药都不带,”
修晔压低声音没好气的背过手,唏嘘道:
“真真是奇葩……”
“我能听见!”
曦辞眉毛挑了挑,忍住了;
“那解药是爹爹的,我怎会随身携带?你可真是看得起我……”
“就算如此。
“习武之人,怎地连基本的伤药都未随身携带;亏的楼氏也算是医药世家……”
“好了好了,说一遍就够了啊,”
曦辞急了眼,手忙脚乱的粗犷撒着粉末;
“我下次会注意点的!谁知道今日受伤还带叠加的……”
越说声音越小,直到药上好,才小心翼翼的吹一吹。
左手笨拙的绕着纱布,望着伤口和它面面相觑,硬生生不知道如何下手才算包扎。
“……”
贺修晔发誓,这辈子无语的情景,都没有这些天和她相处时遇到的多。
撩起袖子,满脸黑线的上了手。
男子修长干净的指节在一圈圈熟练的缠绕着布条,两人的距离近了许多……
嘶……
还挺熟练的,看来小时候没少受伤……
曦辞偷偷瞄着面前的脸,抿着嘴似乎平平淡淡的表情。
只有她自己听得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比平时跳的明显的多——
嘶,怎么摔一跤把这里摔出问题了……
“好了。这些天伤口避水,秋日伤口易溃烂……”
修晔修长的手指旋动盖子,将其顺手放在桌上。
“不能喝酒是不?”
曦辞泄气的打量着自己被包的严严实实的胳膊:
“知晓了,再也不喝了。”
至少在你面前不喝!
“你最好管的住嘴,否则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修晔冷笑一声,他才不相信她会这么听话顺从。
“哦……”
楼曦辞还没继续说下去,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
“咚咚咚!”
“阿辞。”
楼渊在外面拍着门,语气有些急迫。
“不好,是我爹爹……”
曦辞立刻跳了起来:
“不不不不能让他知道你在这里……”
焦急的望向贺修晔。
后者似乎成功接收到她的情绪,迅速的收好了东西:
“你是如何将我们传进房间,原原本本再做一遍就是了。”
“主要我也不记得了……”
楼曦辞不好意思的憋出来:
“当时魂力似乎失控了,才会……”
贺修晔不可置信的眯了眯眼睛:
“什么?”
“呃!我想想办法!我想想……”
曦辞看见他暗自捏紧的拳头,有点胆战的想起那天晚上的故鹤,连忙谄媚一笑。
“阿辞你怎么不开门?怎么了啊阿辞?”
楼渊似乎有急事般连连拍门,大有直接一脚踹开的架势。
曦辞紧张的舔了舔唇,双手笨拙的结印。
几个手势下去双手泛光,她已然松了一口气:
“出!”
面前的男子应声消失,只留下桌上的金疮药。
没时间犹豫了,曦辞挥了挥袖子将药藏了起来。
顺便将桌上的熏香燃起,掩盖满屋的药味。
这才姗姗开门:
“阿辞你这是在房间内做什么?怎地这么久才开门?”
楼渊进了门便直接开口问道:
“可是方才魂力耗尽之故?”
一开门便是絮絮叨叨的数落了她一番。
曦辞连忙拍拍胸膛表示自己身体素质一流,并未有啥感觉。
楼渊沉默了一会:
“你是如何习得水唤咒?这般高阶术法…”
“呃……”
兴师问罪来了。
曦辞只得老实承认自己偷看了兄长的咒语书,自己偷学的。
引得楼渊又是一阵许久的沉默,良久才开了口:
“此番出行,定要记住切莫张扬锋芒了……
“今日江湖上的暗潮涌动更是防不胜防;这场大会必定会不太平。我们需得保留自己的底牌,防止被人刻意针对……”
其实江湖上本就对巫咸一族褒贬不一。
有些人认为这般通天大族,个个拥有长生的秘诀,能与神魔并肩,是上苍下派凡间的使者。
但也不乏一些个眼红者:反而觉得此番不通武功,不会修行的族落,竟然有这般令人艳羡的术法,必定私底下进行肮脏的交易,才换得通天的本事。
觉得术法乃巫术,难登大雅之堂,只能为些个旁门左道……
元家便是如此认为,自然与元家为伍的各个世家也都是同一阵线。
所以表面上太太平平的局面皆是各家各势力小心翼翼的维持着。
楼渊此刻担心的便是有人要刻意打破这种薄膜般的和平,使得各位世家乱斗一番——
从而实现暴政和权利的压制……
“是。”
楼曦辞不得不正颜起来。
为了此次大会的风平浪静她不得不收敛住性子,老老实实守本分,事事不得争出风头。
“那今日的四眼金乌……”
“想来是有人将其引来,为夺取镜树果实罢了。”
“是了,那先前的红月便是个先兆;奈何女儿占星学并不精通,只觉出不对劲,却不知何故。”
“这个不打紧,降了那金乌便是你的本事了;
“不知为何,这些天星宿光芒暗淡,此番出行必然不安稳了,这次只是个开端……”
“您说,这金乌会是谁召唤的呢?”
“毫无头绪,任何势力都有可能。”
楼渊摇摇头,语气极为无奈,眼神下撇瞧见曦辞的手臂:
“伤口怎地?”
“害,刚刚自己不小心又摔了一跤,伤口崩开了……”
曦辞捂着纱布,表情有些尴尬。
“……”
楼渊意味深长的看了曦辞一眼,环顾四周。
最后看着袅袅青烟的香炉,想到一些事情,却又欲言又止。
“爹?”
“夜深了,注意休息,这些天舟车劳顿的。”
楼渊轻描淡写的随意嘱咐几句:
“明天可不能再睡到日上三竿了啊。”
“哎呀,爹爹你未免也太啰嗦了,娘亲都要甘拜下风啦,快些去休息吧爹!”
曦辞顺势送走絮絮叨叨的楼渊,舒了一口气:
真真是奇了怪,为何最近魂力会如此波动……
方才竟然连移换术,都会失灵。
等等,那贺修晔……被我转移到哪了?
“呃!”
贺修晔一脚踏在石青色砖块上,险些中心不稳一头栽下去:
远处群山连绵,漆黑中只能看个囫囵轮廓,阵阵入骨的凉风让他不得不相信一个事实——
楼曦辞将他传到了船舰的顶层,他望着飘扬的元家家旗,攥了攥拳头:
“楼、曦、辞!”
他望着漆黑不起波澜的湖面,动作不禁放慢了些。
缓慢直起身后身后传来声响——
男子背对着他,着一身飘逸的青衣。
迎风倚着屋顶的瓦片,手里提着一壶酒自顾自的畅饮。
贺修晔望着他的侧颜:是他,面无表情的便准备转身跳下屋顶。
“没想到贺二公子也爱这么晚欣赏月景啊……”
男子突如其来的轻扬声音让贺修晔停了脚步,见状便索性转身作揖:
“殷公子。”
“你也是被楼小姐赶出来的?”
他直起身子时,殷千尧已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散乱的发丝跟着晚风有些飘逸,和如纱轻盈的青衣,显得更有些闲散王爷的模样。
修晔依旧不改冰块脸:
说实在的,自己第一直觉便是对其没什么好感。
或许是他的背景亦或者是他的一些举措有些奇怪,却不知道奇怪之处:
“何出此言?”
“方才的移形术不是楼小姐所施?哦,你别太在意,”
或许是贺修晔的表情让殷千尧有点不敢靠近,他仰头喝了口酒,爽朗的开口:
“我只是猜测,不是就算了。”
“殷公子被赶出来了?”
贺修晔抬眸正眼瞧着他,语气不咸不淡。
“我?唉……一言难尽呐,”
殷千尧起先有些讶异,随后苦笑的背起手,挑着眉:
“我本是好心关心一下楼小姐的伤势,毕竟以一人之力抵挡头发了狂的上古神兽,何况还是排名靠前的四眼金乌;
“我也是医药世家,本想为楼小姐调节调节情况,结果就……唉,或许楼小姐此刻需要静养,我不该打扰。”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真是一番好意。
贺修晔忍不住心里吐槽,轻笑一声:
“殷公子不知缘由?
“我以为昨晚的贾明公子,现在的殷千尧公子,应该是会有些自知之明的。”
殷千尧动作明显一滞。
望向酒瓶的眼神忽然加深,语气尽量若无其事:
“贾明公子?”
“昨晚在下不幸,路过甲板,”
贺修晔唇边似有若无的笑意,语气也阴阳怪气起来:
“听了个全过程。”
说完便颔首示意告辞,便轻功一点消失了。
殷千尧突然兀自笑了,上挑的眉眼带着深夜的风似乎也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