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3章 奇怪的感觉
楼曦辞见窗外的阳光逐渐昏黄,念及船顶的夕阳美景,便一人前去顶屋。
待她手脚并用的吃力爬上雾青色的瓦砖。
狼狈的转过身,仰卧着望着灿烂的落日云霞喘气:
“若、若是有个……梯子,倒不至于如此狼狈,呼……”
“你果真不会轻功。”
没等楼曦辞喘会气,身后便响起男声,不咸不淡的语气很熟悉。
她连忙扭过头:
“贺修晔?果然是你!”
男子身着深蓝色杭绸长袍,挺拔的屹立在一阵夕阳余晖里。
墨玉般眸子不含笑意落在楼曦辞的身上,片刻便移开了。
“唉?你怎么在这,看夕阳吗?”
“嗯。”
啧,几天不见,还是老样子,依旧惜字如金。
楼曦辞低笑不语的点点头。
转身往屋顶的横梁处移了移,便坐下来望着即将落山的夕阳——
今日的落霞竟是许久未出现过的火烧云,好似一团团明艳后略带醇厚的火焰,肆意涂抹在浅色画纸上。
又好似身着火红色异族服饰的舞姬,飘逸的舞着胡旋曲。
此刻的太阳虽亮光着,却不似正午般刺眼,蒙上了一层绯红纱帘,缓缓倚着起伏的群山小憩……
“可惜,若是我多读读诗经,或许就会能背出个一两句呢……”
楼曦辞靠着坚硬的瓦片感慨一番,看上去为自己之前学术课上只顾着蒙头睡觉而遗憾得很。
“此情此景怎能不畅饮一番呢?”
楼曦辞凭空变了青玉酒杯,兴致勃勃的嗅着酒杯里清香。
馋虫都被这严冬的梅上雪酒勾了出来。
刚准备一饮而尽,突然察觉到身后有一道犀利的注视……
糟了!兴致一来,忘了还有贺二这号人物!
关键是伤口还是他包扎的,这偷喝还被撞个正着……
她立刻挥了挥衣袖,将杯子收起来,迟疑的缓缓转身:
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立在她身旁半尺左右,只见的深色衣衫上的麒麟威风凛凛。
头顶传来凉凉的声音:
“看来楼小姐心大的很,好了伤疤忘了疼,嗯?”
楼曦辞呆呆的瞧着贺修晔蹲了下来,与自己视线平行:
他淡泊的眼眸此刻倒可以算得上刻薄两字,是触不可及的寒冰。
冷的楼曦辞忍不住哆嗦着,尴尬的呵呵着。
“啊……这,此次纯属意外,贺二公子,”
楼曦辞拍了拍胸口,信誓旦旦的模样:
“我这些天都是滴酒未沾的……”
除了昨晚有些睡不着……还有前天晚上……大前天……
贺修晔面无表情的突然凑近。
女孩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过了许久才猛地朝后一仰,差点未坐稳的歪倒一边——
男子身上独特的松木冷香淡淡的,却似乎有些奇特的感觉。
面前贺修晔低垂的睫羽微微颤抖,世间绝色不过于此……楼曦辞忍不住脸上有些烧烧的难受!
“青梅果酒,这儿的特色酒。”
大脑空白的楼曦辞突然听见这几个字,仿佛已经在宣读自己上刑场的命令了……
她连连往后退着,不顾瓦片粗糙的磨砺着手心。
温度随着手心直达心窝子,烧的慌!
楼曦辞陡然站了起来,背了过去,慌乱的眼神四处瞟着:
“啊……太阳真不错啊今天……”
“太阳下山了。”
凉凉的声音响起,贺修晔有些不解的看着少女匆忙后退。
听着瓦片挪动的声音就知道有多疼——她今天莫名其妙的。
“啊?”
楼曦辞才意识到深色渲染了大半个天穹。
自己还傻呵呵的念叨来看夕阳,结果夕阳也没看着几眼,光顾着被他训了!
今日可真是闷声吃大亏……
“今日天色不早了!既然太阳都落山了,我得早些回去了;”
楼曦辞稍稍缓过来了,不过还是感觉有些尴尬:
“夜里风大,贺二公子小心身子,告辞哈告辞……”
她虚虚欠身,吃力的坐在屋檐边,双脚在空中荡悠着,确定着自己的下脚点——
怎么落地才能不那么大声响且不会扭到脚呢……
诚然自己是会御风术,不过这个距离似乎有些为难自己。
毕竟学艺不精,细小距离的御风术过于精准困难……
正当她酝酿着施法还是冒着扭到脚的风险全力一试之时。
衣炔翻飞间,贺修晔已然稳稳当当的落地。
迎着烛光,方才眉眼间的凌厉似乎也柔化几分。
他抬眸与楼曦辞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楼曦辞连忙移开目光,晃动的脚安分的缩着。
还觉得不怎么自在的缩了缩脖子:
“……”
四目相对各无言,贺修晔瞧着她谨小慎微的表情,以及浅色绸缎绣花鞋…
默默伸出手来:
“下来。”
楼曦辞愣在原地,瞧着面前一脸嫌弃的少年一手背身后,一手遥遥的朝她伸出。
俊美无俦的容颜在灯光下棱角分明,看的楼曦辞莫名一窒——
手上贴心的放了一方深蓝色丝帕,让楼曦辞没得挑处拒绝……
真不愧是贺修晔啊!
楼曦辞平时也不是个爱纠结的,此刻却犹豫着。
缓缓伸出手,搭了上去:
他的手心温度透过丝帕,似火舌般灼着曦辞的指尖。
她不由得紧张的舔了舔唇:
看着有些高度的这个地面,怀疑自己到底怎么跳上来的……
贺修晔似乎等了许久,手心才传来特殊的柔软触感。
曦辞葱段般洁白的指尖缓缓与自己的手交叠,奇异的感觉似疯长的藤蔓顺着他的左手。
一路畅通从心脏直至全身……
他不再多想,趁着自己握住她的手。
轻轻用劲一拉,楼曦辞下一秒便不受控制的朝贺修晔跌去!
“啊!……”
楼曦辞并没有意料之中的咚一声栽倒在地板上,而是安安稳稳落地。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了——
下次一定用御风术,再也不偷懒练习了!
咦?
这手的触感……奇奇怪怪的啊……
曦辞不经意抬起头朝手望去:
摁在了贺修晔的胸膛处,怪不得稳稳当当!
她的右手此时仍然被贺修晔牢牢的握住。
自己的脸与他的脸距离似乎过于近了!
自己能够感觉到他紊乱的呼吸频率,吹着自己的碎发,挠的脸颊痒痒的……
贺修晔没想到楼曦辞居然一点轻功功底也没有!
轻轻一拽就下来了,情急之下连忙双手去接。
女孩情急之下但还是安全落地,自己悬着的心也就落了下来了。
可楼曦辞的脸似乎太近了,自己能够看清楚她右眼角一颗淡淡的小痣,灵动的很。
她身上带的香囊装的是什么香,还挺好闻的……
“呃……多谢贺二公子!我先告辞了!”
楼曦辞反应过来这个姿势实在不符规矩,连忙松手。
仓促道谢便落荒而逃。
贺修晔一个人在原地,心兀兀的跳的厉害。
他觉得甚是奇怪——
今日自己奇怪极了,竟然想管闲事。
那楼曦辞今日也奇怪极了,下午与殷家公子聊的甚欢,于自己却几句言语客套便不了了之了……
甚是奇怪。
他忽的记起兄长曾教导他,管教其一便是规矩不能过多,奖罚分明:
不能只有惩罚,没有奖励,竖的规矩越多,对其便是束缚……
是生气我揭穿她喝酒的事?
贺修晔没想到这个法则,对于人与人交往也很有依据,便深有体会。
对这个法则的理解造诣更上一层楼。
渐入夜色,今夜的晚风凉意不入骨。
元家便将宴席摆在甲板上,可以伴着沁人的风赏着夜景品佳肴。
奈何众人心思似乎涣散得很,届时稀稀疏疏的应答与谈话声——
看来各有心事。
“阿辞?”
楼曦辞发愣中听见楼渊的声音,连忙下意识抬头:
“阿爹。”
楼渊示意她看看碗里,原是方桌上的几碟子菜自端上桌,便一筷子都没动过了。
她一直盯着白釉蓝花碟子发呆,按往常这个时辰,早该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怎的今日奇了怪了……
楼曦辞立刻端起碟子,尴尬的夹起嫩绿色的菜缓慢咀嚼着。
“你今日早上还挺好的,”
楼渊有些奇怪,“晚上怎的胃口差了起来,可是身体有些不适?”
楼曦辞念起之前屋顶的事:
男子的手过于炽热,似乎那份温度仍在自己的掌心里……
她有些呛着的放下碗,咳的不行,一面摇着头一面拿出手帕掩住口鼻:
“咳咳、只是今日不饿罢了,无事的,阿爹……咳咳、咳……”
楼渊无奈的为她倒了一杯温水,一脸尽不让我省心的表情递给她:
“慢些吃……”
“多谢阿爹。”
楼曦辞慢吞吞的小口啜饮着,抬眸无意间瞧见元家主身旁的元月娥:
一身的红衣衬的肤色发白得紧;曦辞有一瞬间觉得她甚至在脸上涂了几斤重的粉,怎地那般白的吓人……
她的双眸似乎有些血丝,眼底的青色透过厚厚的脂粉,看的还是很明显,看上去许久没休息好的模样。
肤色白的厉害,口脂的颜色又是鲜艳的大红色。
再配上艳丽的衣裳,莫名的有些不适……
正当楼曦辞出神的望着她。
元月娥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仿佛有一刻慌了般,连忙移开了眼神,匆匆站了起来。
告了一声假便离了宴席。
楼曦辞一头雾水得很:
我是瘟神吗?躲什么……
自然而然的,忽然她心里便有了些想法——
这些天似乎也未曾见过元月娥,按照她这么个爱炫耀的孔雀性格,必然会穿金戴银的招摇几圈.
再加上自己拿了果实,又击退了金乌。
出尽了风头,她怎么会坐视不管的这些天忍气吞声?
只有一个原因,她在躲:
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