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77/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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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博专精解难题

在701所,我一直秉承交大人“求真务实,努力拼搏,敢为人先,与日俱进”的理念,认认真真做事,踏踏实实做人,潜心学习钻研,成长为多个国家重点型号的总设计师。

我第一次担任总设计师是负责多功能综合试验船项目。这种试验船是专门用来做水声及水中兵器试验的。当时我们国家对水声和水中兵器方面的试验提出了很高的要求,要求将静态试验、动态试验、舷侧阵、水声测试和鱼雷发射等多项试验同时在一条试验船上完成,我们感到难度很大。为此船东还特意去国外考察,发现俄罗斯需要五艘船才能完成这些试验。如果要把这些试验集中在一艘船上完成,会遇到很多关键性的技术难题,当时国际上还没有哪个国家这么做过,没有可以借鉴的资料。

首先遇到的难题是,需要设置一个直径超过6 m的大型深井贯穿主船体,可是如果这样,这船还能航行吗?通过广泛查资料,我们发现20世纪50年代有一个英国人曾经做过这方面的研究,按他的方法试验后,发现不行。后来我根据导流的原理,想出了一个井底镂空顺流盖的方案,可以将水井底部的来流导流到船体底部的去流段。船东把它戏称为“徐青盖”,不过我们当时没申请专利,反正我把这个问题解决了,使试验船既能安全航行,又能做试验。

研制这艘试验船时遇到的另一个难题是关于舷侧阵试验舱,既要考虑到结构强度,又要考虑透声性能的问题,材料的选择非常关键。最早透声窗材料选的是不锈钢,但声波传递时的插入损失比较大,效果不好;然后就换成玻璃钢,声波传递时的插入损失小了,但不耐碰撞,最后用了钛合金。据悉,俄罗斯用的就是钛合金,这是我们第一次使用钛合金材料作为透声窗,虽然一开始没经验,但后来还是解决了一些与钛合金相关的工程应用问题,比如钛合金透声窗的插入损失规律、钛合金透声窗与船体的连接和环境减噪等关键技术。这以后,我们又解决了试验船的电磁兼容、噪声隔离、声呐试验环境和鱼雷发射试验等问题。最终这个项目获得了省部级科技进步二等奖。

1999年,这艘船交付使用,直到现在,它仍在服役。这艘多功能综合试验船能力特别强,除了试验,还能干很多事。记得2002年的大连空难中,北方航空公司的一架MD-82飞机在大连附近海域失事,在众多搜救船只中,它率先发现失事飞机上的黑匣子。

我还参加了多型舰船的总体设计工作。例如“开封”号导弹驱逐舰的升级改造。它是我国最早的一批驱逐舰之一,受到当年技术水平的限制,装备已经落后,特别是反潜和防空能力比较弱。一旦敌人从空中来攻击,单靠舰上原有的武器,难以防御。从1991年开始对它进行第一次现代化改造,我们拆除了舰船后部原来的37 mm口径舰炮,设计安装了从法国汤姆逊CSF公司进口的“海响尾蛇”防空导弹系统;到了1999年又进行了第二次改造,用“鹰击”反舰导弹取代了老式的“海鹰”导弹,可以说是质的飞跃。经过改造,我们的战舰第一次具备了近程防空反导能力。该项目获得了省部级科技进步一等奖。这也为后来有“中华第一舰”之称的“哈尔滨”舰研制分担了风险。

2000年,我被任命为新型护卫舰的总设计师。该型舰是国家重点项目,是我国首型远海隐身护卫舰,它的问世,可以说是我国海军护卫舰的跨越式发展。该型舰服役后表现不错,如去亚丁湾护航、联合军演中都可以看到它的身影。外界媒体对它的评价也不错,在同各国海军的接触过程中获得了诸多好评,有很多国家想买这种型号的护卫舰,该型舰在国际市场上有一定的竞争力。2010年我获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

我还主持研制了我国第三代护卫舰,它第一次实现导弹与火箭助飞鱼雷垂直热发射,增强了我国海军区域反潜和中程防空反导能力,补齐了编队防御体系的短板。目前,它已成为我国建造数量最多、使用最为频繁的主战舰艇,在亚丁湾护航、利比亚和也门撤侨,履行国际义务、展示大国形象、维护我国海洋权益和保卫国家安全等重大任务中扮演主角,屡立战功。去年热播的影片《战狼Ⅱ》和今年的贺岁片《红海行动》都是以该舰的撤侨行动为原型,传递了国家意志,展现了“中国护照”的国际地位,激发了世界华人的爱国热情。2015年我又因此获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

做了20多年的总设计师,我的感受主要是三点。一是总师在技术上一定要有专业素养,虽然不能样样都很精通,但对每个专业都要有所了解和领悟,还得有自己擅长的领域,也就是说,要“博而精”。还要注重经验的积累,面对每一个问题,都有自己的见解,才能有决策的信心和资本。

二是身为总师必须要有想象力,也就是要有创意。总师要具备顶层思维的大局观,离不开总图、总说明书,这都是各专业的总体集成。只有热爱生活,把握大局,关注细节,用跨界思维方法,才能有创意,才能体现其想象力,才能实现创新。

三是作为一名总设计师,在管理上也应该是一个行家,要有人格魅力,善于组织与协调。因为总设计师要带领一个团队,决不能靠个人英雄主义,要发挥大家的各自专长,这样才能把大家团结起来干成一件事。现在的科技发展很快,尤其是大系统工程,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要许多人拧成一股绳,才能完成同一目标。一个新的型号搞出来,不是一个人的功劳,也不可能是一个人能干成的。所以当总师的各种压力是很大的,独善其身是不够的,还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人和事,统一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