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星云（三）
楚星凛总喜欢翘课混在训练的体育生中，和他们一起打球。
这学期体育生去集训了，楚星凛没了球友，在上一次月考中终于考到了四百五十一分，险险排在年级三十没被刷到一班，何女士一高兴就给了楚星凛游戏室的钥匙。
于是，这周末，楚星凛又玩了一夜一天。
当绯紫的霞光染透天边的流云和远处的山峦，当橘红的夕阳敛尽最后一丝锋芒，当月上梢头星光点点……
楚星凛终于从游戏室走了出来。
洗漱过后，穿着宽松的睡衣，楚星凛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
恰好这时弹出班群的消息，楚星凛扫了一眼，觉得有意思就点了进去。
围观了会儿班群，楚星凛正准备退出界面，一条特别关心动态更新提示弹出。
楚星凛转转拇指，最终还是点了进去。
【云中的白杨：
云与海的距离或许很遥远，但云可以聚作水滴奔赴大海，海水可以化作蒸汽与云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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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星凛看着照片上相握的两只手，心中泛起一阵酸意。
半晌，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楚星凛回过神，甩了甩头，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
震动又开始了，楚星凛低头看了眼，原来是群里在发红包。
—
那天正上着课，云杨手机响了，那是云杨第一次带手机到课堂上，她出去接完电话回来时脸色很差。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一幕，楚星凛的心脏剧烈地抽痛了下。
云杨布置了两张试卷，嘱咐纪律委员和班长管好课堂纪律后就离开了。
几天后，楚星凛再次见到云杨。
当时楚星凛因英语早自习迟到的事被冯老师叫去办公室，云杨正和老程说着“请假”“毕业”什么的。
楚星凛一边应付着冯老师，一边竖起耳朵听老程和云杨讲话。
主要是听老程的，云杨声音很轻，冯老师和老程的办公桌又隔得太远，楚星凛根本听不清。
“可惜啊……真是苦了你们了……小云，要坚强。”
老程的话断断续续传入楚星凛耳中，说到激动处时还抹了把眼睛，最后摇着头拍了拍云杨的肩。
第三节数学课上，老程说之后的数学课都换成英语和历史，等数学老师出院了补上。
台下众人闻此发出一阵哀嚎，老程不理他们的，自顾点开PPT开始复习。
后来楚星凛才知道，那天云杨接到的电话是海澄发小打来的，他说海澄病发进了ICU，术后情况急转直下，医生预计还有一周时间。
云杨收东西离开那天，班上差不多都知道了这件事，几个女生偷偷跑到办公室送云杨礼物，写小纸条安慰她。
然后，云杨用最后的权利给他们布置了几套试卷，说是巩固知识。
事实证明，小纸条不是万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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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一百多天，楚星凛一反常态的开始努力学习，并用游戏机换得了学霸同桌的一对一辅导。
在高考前的最后一次考试中，楚星凛考了六百多分，位列班级第四。（也就是年级第四）
高考完的那天下午，楚星凛坐了一小时的车去S大，又在门口等了一小时才堵到云杨。
他说：“你现在是单身，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可以追你。我不是趁虚而入，虽然当时就想跟你说，但我忍住了——我喜欢你，但更想让你开心。”
“你也不用想着怎么拒绝我，反正我是不会放弃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少年站在路灯下，却笑得比灯光还耀眼，像个小太阳。
云杨看着楚星凛，拒绝的话在口中转了又转，最后还是入了楚星凛耳中。
“我拿到证书了，准备回老家，暂时不打算工作，也不打算开始另一段感情。”
“没关系，我现在已经在创业了，我可以去找你！你不想谈感情我可以等。”
楚星凛话音低了下来，认真地看着云杨，眼中似盛着星河璀璨：“所以，等你什么时候想谈了，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云杨垂眸，很轻地说：“我可能以后都不想谈，你等不到的。”
星光暗淡了，楚星凛还是说：“那我也等。”
—
大学后楚星凛开始忙碌起来。
他既要上课，又要管理公司。当时公司刚发展起来，人手不足，楚星凛要处理的事情很多。
而楚星凛最期待的就是放假。只要学校放假，公司没有大事，楚星凛都会飞去南城。
最近，云杨在云母的催促下去了南城一中。新的学校，新的班级，新的学生，云杨又开始了朝九晚五的生活。
日月轮转，寒来暑往，一中送走了一届又一届毕业生。
云杨今年二十九岁，来到一中已有五年。这个六月，她送走了第一次相伴三年的学生。
“学姐！”
清朗好听的男声在身后响起，云杨回头。
前不久刚登上财经报刊封面的“商界黑马”此刻就站在马路对面，离她不到四米的距离。
青年一手拎着西装外套，一手提着蛋糕盒，见云杨回头看来，向她晃了晃手中的蛋糕盒，笑出了一口大白牙。
云杨见此没忍住笑出声，走过去后看见楚星凛那黑眼圈和眼底的血丝，无奈地叹了口气，傻子吗，都不会照顾自己。
“怎么又来了？有空就多休息。”
“我看着学姐就是最好的休息。”楚星凛笑着说。
“油嘴滑舌。”云杨轻斥道。
“哪有？”楚星凛瘪瘪嘴，看着云杨，委屈地说：“我明明是真心的。”
云杨别过头，转移话题：“这次来几天？”
“我凌晨两点的飞机。”
云杨闻言一顿，却只问了句：“既然这么急，不好好休息跑这儿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和学姐一起过生日啊！”楚星凛说着举了下手上的蛋糕盒。
“生日？不是还有几天吗？”云杨疑惑道。
“怎么办，学姐竟然记得我的生日，我好开心。”楚星凛笑得像个两百斤的大傻子。
云杨轻咳一声，示意楚星凛注意形象。
楚星凛这才稍稍收敛，然后回答云杨。
“因为明天要去T国出差，生日那天回不来，但我又想和学姐一起过生日，所以就做主把生日提前了。”
云杨无奈一笑，问道：“既然如此，你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礼物吗？”
“礼物啊？”楚星凛想了想，十分认真地说：“学姐答应我就是最好的礼物。”
楚星凛说完见云杨淡了笑意，忙道：“开玩笑，开玩笑，礼物的话——学姐一直陪我玩到零点怎么样？”
云杨松了口气，轻轻点头：“好。”
“那我们先去学姐家吃蛋糕，然后争取今晚逛遍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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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学姐小心！”
“楚星凛？”
那一刻，车外是惊慌尖叫的人群和此起彼伏的鸣笛声，车内是弥漫在鼻尖的浓烈汽油味。
楚星凛就压在云杨身上，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护着她的头，明明上一秒还在缠着她聊天，下一秒就没了生息。
有什么温热粘稠的液体落在云杨眉间，然后缓缓流下，血腥味渐渐没过汽油味充斥在云杨鼻尖。
云杨费力地抬起手，拂过楚星凛的胸口，脖颈，最终停在他的额头，粘稠的液体沾了她满手……
车门终于被打开，云杨只来得及在逆光中看楚星凛一眼，便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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