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星云（六）
启帝天元二年春，匈奴举兵，来势汹汹，嘉城沦陷，关城军民苦战三日，守城将领郑将军牺牲。
启（公）帝（主）派大将军舒画檐率军出征。
萧霁凛是在邓城与舒将军遇上的，姚松延也在随军队伍里。
舒将军抱拳行礼后问道：“誉王殿下怎会在此？”
萧霁凛笑着回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嘛。”
舒将军闻言一脸欣慰地夸了萧霁凛几句，萧霁凛虚心听完后，又补了句：“况且王妃还在城内。”
舒将军：“……”
平定匈奴收复失地后，舒将军班师回朝，热情邀请萧霁凛夫妇同行。
在快到洛都时，萧霁凛顶着月色与星光，载着云烟络策马驰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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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生，他们去了很多地方，看腻了楚国的风景，就去看寒国、越国……
他们策马奔驰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他们攀登过最崎岖的山峦，他们走在杳无人烟的茫茫戈壁……
一直到他们都老得走不动了，这才回到誉王府，每天养养花，溜溜鸟，逗逗萧霁鸿的小孙子。
萧霁凛当年在战场上受的伤到底是留下了病根。
年轻时身强体壮气血旺盛还好，一到老年气虚体衰，蛰伏已久的坏东西就露出了爪牙。
长此以往，天冷热一交替，人就倒下了。
云烟络守在床前看着萧霁凛憔悴枯朽的容颜，记忆中少年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模样越发清晰。
这个世界上，有两样东西，让她感到无力。
一件是历史，一件是别离。
过去已成历史，不可改变。
而随着一个个过去带走的，是少年的恣意轻狂，是青春的不羁张扬，是无数个永恒的当下，是知己陌路，是故人不再，是年华老去。
这些，她都无法改变。
就像她很喜欢的那句诗说的——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这世上有许多东西，是她留不住。
小时候留不住外婆，长大后留不住海澄，现在，她好像也留不住萧霁凛了。
那天，萧霁凛躺在床上，看着守在床前的云烟络，问了句：“老师喜欢萧霁凛吗？”
听到这久违的称呼云烟络一怔，明白过来萧霁凛的意思后，她有点苦恼。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都叫我老师了，我好像也只能告诉你答案了。”
萧霁凛看着云烟络的神情，竟久违地紧张起来。他好像又回到了刚认识她的时候，心动而不自知，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却唯独想引起她的注意。
“很遗憾的告诉你，我的心里只有楚星凛。”
萧霁凛眨了眨眼睛，呆呆地看着云烟络。
“你是萧霁凛，是和我共度一生的誉王殿下。你也是楚星凛，是我认识了七年的朋友。我喜欢萧霁凛，也喜欢楚星凛。是因为萧霁凛就是楚星凛，而不是因为楚星凛成了萧霁凛。你听明白了吗？”
“有点儿绕，但我听明白了。”
萧霁凛看着云烟络低声说道：“我知道了，放在心上了，你不能骗我。”
“不骗你。”云烟络答道。
“那我下辈子还来找你。”
“好，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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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杨醒来后看见的第一个人是楚星凛。
楚星凛告诉云杨自己是半个月前醒的，说他等了云杨很久，害怕云杨回不来。
医生检查完确认一切正常后，楚星凛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戴在云杨手上，他说：“你答应我的下辈子。我这个人笨，不知道这算不算下辈子。”
云杨想起刚认识时闹的误会，笑着说：“不算，这辈子还没完呢。”
她不是讨厌笨的人，她只是讨厌不努力的人。
不管是楚星凛的六年，还是萧霁凛的一生，都是他努力奔向她的证明，她看到了。
“云要聚作水滴才能奔赴大海，但云只要存在，星星就会奔向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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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杨看着眼前全副武装的男人，不由得想起海澄，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他了。
海澄要是没……一定和现在的他一样火吧，连出个门都得全副武装的那种。
“好久不见，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男人摘下墨镜口罩放在一边，温声询问。
云杨闻言笑了下，知道他是大忙人，干脆直奔主题，从包里掏出一封请柬推到男人面前。
男人收下请柬，道了声”恭喜”。
云杨诧异：“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不看看新郎是谁吗？”
男人闻言温笑道：“是那个追你追得很紧的小同学吧？从你跟我说想学着放下橙子的时候，我就在等这张请柬了。”
云杨想起这件事，也笑道：“当时觉得，他那么认真的对我，我要是心里还想着前一段感情，好像对他不公平。”
“从你想要对他公平的那刻，你就已经开始接受他了。”
云杨闻言心中感慨，似是想起什么，问道：“你是不是有支赤金凤簪？”
男人仔细想了下，点头，“是有一支，前年参加慈善晚宴拍到的，你喜欢？”
云杨摇头，半开玩笑地说：“你后天不是要去北山拍戏吗？带着它没准会遇到命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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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云杨坐在书房批改作业，楚星凛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准备来个突袭。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娶云烟络呢？”
云杨突然出声问了句。
楚星凛动作一顿，放弃挣扎地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云杨，下巴嗑在她肩上，问她：“你是怎么发现的？”他明明没发出声音。
云杨闻言停笔，略微一思索，便猜到了某人刚刚想干什么，她搁下笔将作业推到一边，回头看向楚星凛：“感觉。”
楚星凛听到这答案撇撇嘴，然后回答云杨刚刚的问题。
“因为历史上萧霁凛就是娶了寒国二公主啊。”
云杨有点意外，说道：“很多人拥有回到过去的机会都会改写历史，你为什么想到的是遵从历史？”
“历史是过去，是由很多人的过去组成的，牵一发而动全身。改写历史带来的后果谁也无法承担，我不想因此失去你，亦或是错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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