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墙角
施莱氏的亚洲部早些年就一直存在了，近年来陆陆续续接手的人有很多，却并没有一个人真正能把市场做开的，所以一直以来都处于不断交接的状态。员工还是那几名员工，负责人却像流水线一样更替。
早在回国之前，施文已经安排人调查了整个公司的内部情况，不过半日的功夫，调查报告就交到她的手上。
“施总，主席安排的人已经全部打点妥当。”
刚下飞机，陈羽的消息就到了，施文的时差却还未倒过来，只觉得困意依旧：“吩咐下去，没我的通知，一个也不许露头，都先休息着，等我的消息再去上班。”
哥哥总算还有些良心，知道给她安排几个得力的人过来。
“施总，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先休息啊？”
陈羽拿他那张鬼精鬼精的脑袋望着她，贱兮兮的模样偶尔也挺招人喜欢。
唇角一勾，施文道：“去吧，记得二十四小时随时候命~”
“得嘞！”小兔崽子说完人已经跑没影儿了。
黑色墨镜遮住刺眼的阳光，镜片上清楚的倒映出碧蓝的天空。
施文感叹道：“还是你好啊，Z-one。”
没有人答她。
“陪我去个地方吧~”
“是。”
刚下飞机的施文直奔华诚，这里有她第一时间最想找的人，尽管已经困得不行，她还是选择加速来到这里。
电话早已打过，她却没有上楼，华诚楼下就有一家咖啡馆，气氛也还算不错，施文是掐着时间到的，对方也没有迟到。
“瞧你这风尘仆仆的样儿，刚回国？”
对方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没有长时间不见的疏离，更没有许久未见的惊喜。
“直说吧，开个价~”施文并没有打算跟他扯七扯八。
“开价？”对方显然有些莫名：“你找我不是为了打探消息？”
“消息？”施文轻笑：“有什么消息值得我亲自找你的。”
“我倒忘了，如今你身份是不一样了，施家大小姐就是硬气啊~”虽是平常聊天，却也不难听出话语中的鄙夷，好在这么多年，施文也听惯了他一如既往的语气。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他问。
“施莱氏新任亚洲区总裁是我~”
对方很是不屑：“你特意过来就是为了向我炫耀你的家世？”
“我的公司缺人，想来给华诚的墙角松松土。”她漫不经心的说着：“我对华诚鞠躬尽瘁那么多年，也到了它该回馈一些的时候。”
显然对方对她的操作很是迷惑不解，憋了半响，才道：“你，找我？大姐，你是不是M国可乐喝多了，脑子冒泡呢？”
言外之意，我们俩什么关系你不清楚吗，针锋相对鱼死网破的事儿可是没少干，不怕我把你公司弄倒了吗？
对于他的嘲讽，施文并没有放在心上。
那么多年，眼前这个人的能力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出身平平的他一身铁血手腕，绝非池中之物。
她依旧只是轻轻的笑了笑：“所以呢，什么价？”
对方的脸色这才变得十分肃正，看她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审视：“你真的想用我？”
“我不仅会用你，还可以许你绝对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陆策衍眼神微微眯起，良久，他声音沉着，道：“明天给你答复！”
“好~”施文挑眉微笑，眼露精光：“我谨代表施莱氏亚洲区恭候副总您的大驾。”
从华诚楼下的咖啡馆出来，施文重重打出一个哈欠，双眼又恢复迷离，事情却并没有结束。
坐上车，她对司机道：“去施莱氏。”
施莱氏亚洲区暂时只有一家总部，和华诚就在同一个直辖市，开车过去，不堵车的情况下四十多分钟也就到了。
放眼望去园区大楼的楼层并不高，区域性却很广，看上去十分的广阔，一栋科研大厦，一栋厂区，还有一栋便是总部。
没有通知任何人，她先去科研大厦和厂区逛了一圈，四处都没什么人，工作效率不高，人员懈怠的情况很明显，比拿在手里的报告更明显。
没多说什么，她直达总部大楼，大楼前台将她拦了下来，这是她经过那么多地方，第一次被拦下来。
“名字？找谁？”其中一位小姑娘态度很不好。另一位干脆一直在玩手机，眼皮都不抬一下。
“我找你们副总乔清仪。”
“有预约吗？”小姑娘懒懒的问着。
“没有。”
“没有预约不能进。”
“工作挺严谨啊。”施文淡淡的说着：“态度也不错~”
对方狐疑的看着她，眼中带着轻蔑，另一个小姑娘也抬起头来看着她：“你谁啊？”
“别生气吖，我只是想向二位打听一下施莱氏的员工福利，不知道两位还打不打算干。”她浅浅笑着，眉头微皱，好像当真在思考打算跳槽，顶替她们两个。
二人自然不高兴，嚷道：“关你什么事，你有事吗？没事快走。”
“我当然有事啊~”她笑得愈发深邃：“需要重点看守的科研大楼和厂区没有人看管，这栋破楼里面竟然放着两尊大佛。我只想通知二位，二位如果还打算继续在这里干的话，收拾东西立刻去给我负责厂区，但凡飞进一只苍蝇，你们俩都可以拎包袱走人了！”
随着话音越来越重，面前二人的脸色也越发的难看。
新任负责人要下来的消息，内部并不是没有流传。加上施文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已经足够让两个刚工作的小丫头不知所措，脸色惨白。
上楼前，施文指着其中一个小丫头道：
“你，公司群里发消息。通知所有高管两个小时后会议室开会，普通职员给我开视频会议。没有任何理由，不到场的全部开除！”
雷霆一句，整个施莱氏亚洲总部都如同炸锅一般，两个小时内在市内的工作人员全部回到工作岗位。
最先找到施文跟前的，还得是乔清仪。亚洲部这位铁打的总经理。
“施总，您大驾光临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这位总经理四十岁上下的样子，看见她“呵呵呵”的笑着，看上去十分亲切。
“提前说那还有什么意思~”嵌在会议室的主坐沙发里，施文淡淡回着，眼神却充满着调侃。
乔清仪的脸色立刻便显得有些拉跨：“呵呵~，施总气势如虹，雷霆万钧，不愧是我们施予总的亲妹妹。”
接下来无非就是一些拍马屁的奉承之言，施文左耳进右耳出的听着，表面上更是不动声色。
人断断续续的往会议厅进来，门外还在交头接耳，进门之后便一个个都鸦雀无声，陷入一片寂静。各个部门三十几名部长经理，没用多长时间便全部到齐入座。
“有会开视频的吗？上来一个帮我把视频会议的设备打开。”
面对默不作声的施文突然说话，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皆面面相觑，有些想动弹，扫了一眼乔清仪的方向，便又坐回规规矩矩的模样。
“整个公司没有人会开，那请问你们平时是怎么开会的啊？”
大厅里没有人说话，施文也没有生气，一直都保持着浅淡的笑容。
“诶呀~”乔清仪突然接话，他依旧一副慈善的老好人模样，笑呵呵道：“平常这些设备都是助理们开的，这次不是高管会议么，小职员们也就都没来。我这就安排，让他们立刻过来一个人。”
施文冲他微微一笑，继续保持着沉默。
乔清仪见状还真就拨通了个电话出去，整个寂静无声的会议厅便只听见他一个人的讲话。
“喂，小李啊，你赶紧回来一趟，啊，什么？跑业务呢，这都什么时候了跑什么业务，开会重要还是业务重要啊，赶紧的过来......”
这个乔清仪常年待在亚洲总部，一直都是总经理的身份，每每想“当家做主”却不料负责人都是空降。
不过也许是命运，那么多负责人没一个真的能把亚洲区撑起来，他自己也总洋洋自得，总经理又怎么样，整个施莱氏亚洲区还是从上到下都听他一个人的。
这些高管和职员也都不是傻子，面对流水一般的总裁，他们自然宁愿选择乔清仪这个总经理的大腿来抱。
亚洲区迟迟运作不起来，内部损耗的问题也是巨大的，一个企业没有向心力，领导没有领导力，想做起来根本不可能。
来之前施文就想过，第一事情必须是整肃公司，如果没有人服从她，她这个总裁就无异于一个空架子。
什么跑业务，现在的施莱氏亚洲区还有什么业务可跑，“开会大于业务”，乔清仪话里话外都是满满的故意嘲讽意味。
当她面上演这一出，明摆着是要给她个下马威。
以前来接手的负责人，有聪明的，也有不聪明的，看得懂他这一招的自然无形之中增加一道压力，所有的意气风发被灭个干净。有些看不懂的，恐怕见他第一面时，不知道还要把他当成什么救世大善人......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个小时，施文依旧安然的在座位上坐着。
于是所有人也都跟着默默的等着，没人敢发出半点声音，全场寂若无人。
乔清仪也猜不透她究竟是个什么脾气，加上又是老总的亲妹妹，他不敢过分得罪，私下又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不多时，真的有个年轻小伙子急匆匆的走入大厅，他看了一眼乔清仪，开始摆弄设备，很快视频便连接好了。
“乔总，可以开始了~”，小伙子道。
乔清仪点点头，又吩咐他出去，而后冲着施文笑呵呵道：“施总，我们开始吧，您想说点什么？”
施文遮手打了个哈欠，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又看了看表，脸上的笑容不知从什么时候消失了。
“明天同样这个时间，我要看到一整套的施莱氏HRK系列企划、宣传、策划、财务等全部报告，拿不出来的直接走人。”
说完她正想走，乔清仪赶忙拦住她，方才施文的命令他也还在消化中，满脸错愕：“施总，这会......”
她轻笑淡然：“这会自然给乔总你准备的~”
“在我看来，这有些强人所难吧！”乔清仪的脸色已经十分的不好看。
如果公司确实正常运作，各方面的报告具体到位，自然不难。可是现在的施莱氏亚洲部几乎变成颐养天年的地方，这样的工作强度在他看来当然是天方夜谭。
“我在总部立下了个军令状，想着抢占市场和上阵杀敌也差不多。乔总，阵前拉低士气动摇军心，可是要被拿来祭军旗的。”
话说得云淡风轻，听得人却是不寒而栗。
尤其是乔清仪脸色铁青，憋着说不出半句话来，肚子里早已火冒三丈。看着施文无所顾忌的离开，神色更是变得愈发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