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说客
作为被信任的一方，张瑞也是个尽心尽责的，一大早就捧着本电脑，坐在离施文房间门近一些的沙发处。
早晨厉秣从楼上下来，瞧了他一眼，皱了皱眉，走近问道：“你待这儿干什么？”
阖上电脑，张瑞抬头去瞧他：“等她呗，我现在可是小姑娘的半个律师，这么大笔买卖单子，不上点儿心怎么行呢？”
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厉秣道：“某人昨天还一副兄弟情深，为我打抱不平的模样，今天就叛变了？”
“那是你自己贱，耍心眼子都不会的烂泥......”，张瑞摇着头，毫不心虚：“欸，客户就不一样了，客户永远都是至高无上的。”
一本正经说完，他转念一想，似乎猜出什么，随即坏笑起来：“而且你就放心吧，施家大小姐那么凶巴巴的，也就你喜欢，我还能跟你抢不成，那么着急忙慌的~”
“你嘴里能不能有些正经话啊......”
厉秣刚开始数落他，施文房间的门就打开了。她穿着酒店的睡衣，扫了门口二人一眼，什么话都没说，拿走了昨天仍在客厅的购物袋。
洗个澡，换身衣服后，又重新走了出来。
客厅已经摆上了早餐，门口说话的二人也已经挪到了餐桌上。
“小姑娘，来吃早餐啊~”
这句话与昨天的“小姑娘，来吃饭”颇有异曲同工之处。
左右她单独点，现下花的也是厉秣的钱，是故想了想，施文也不客气的走了过去。
边给自己倒上牛奶，边问道：“你不是有东西要给我看吗，东西呢？”
这问得自然是一大早就候在门口的张瑞大律师。
对方吃惊道：“你都听见啦？”
“猜的”，她既冷静又简洁的，快速回答着。忽而想起什么，又笑了笑，望向张瑞：“每次看见张律师，我都觉得十分的亲切。”
“施文的笑，温柔的刀。”施文的招牌微笑在商圈也是有名的，都传她是微笑妖魔，天使般的微笑，妖精般的身材以及魔鬼般的手段。
但凡她如此笑了，背后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招呢。
张瑞自然不知道，心里头泛起了小九九。兄弟妻不可欺，可是人家小姑娘都这么说了，他也十分不好意思。
我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啊~，他自信地看向厉秣，生怕好兄弟下一秒就要掀桌子。
可厉秣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继续喝着他的咖啡，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我这个人比较好客~”，张瑞害羞的说着，嘴角却是得意满满。
浅浅笑着，施文又道：“我有个助手，叫陈羽。改天一定介绍你们俩认识，说不定和张律师走失的亲兄弟呢~”
“哦，是吗？他也像我这么一表人才，风趣幽默吗？......”
“可不是......”
海的那边，遥远的某处，陈羽狠狠打了个喷嚏。
“我也想了一晚上，给你挑出来几家公司，都是老牌子了，品质经得起推敲。只是现在有未售出原石的不多，一整块的更是少，大部分都是自家留作招牌用的。不过我还是找到一家，早上刚给我的回话。想来你应该也听过他们家，迈利维拉维斯！”
迈利维拉维斯，这和亚洲那边调查出来的差不多，施文想了想：“怎么说？”
“卖我瑞张的名号，牵个线搭个桥不成问题，那边电话里的意思，石头有，就看价格了。”
“那就够了，多谢~”，施文扬了扬手中的牛奶杯：“有空陪我走一趟吗？”
对方却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反而向那位不说话的人瞧去。
张瑞：“那你......跟我们......”，若说方才是玩笑，现下这刻却是意味明显的尴尬。
话没说完，厉秣那头便接话道：“我是来度假的~”
他说的冷肃，拒绝的意思不能再过明显了。
“你确定？”，张瑞似乎摆了个圈套在等他，笑容再度变得诡异：“迈利维拉维斯的总部可是在开普。”
开普离约翰内斯堡飞机直飞都要十一个小时左右，这样长的距离，他就不信这个闷骚腹黑的男人能忍得住。
对方拿咖啡的手明显顿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自己好兄弟，挖了个坑等着他。
其实他们原本就是要去开普那边度假的，约翰内斯堡不过是转机经过，哪晓得就遇上了施家大小姐，暂停也就变成了久留。
现下便是说去也不合适，说不去也不情愿。
一时间，厉秣缄默不语。
“厉总已经出钱了，这么劳心劳力的事情，怎么还好意思麻烦他呢，就让他安心在这里度假好了~”
约翰内斯堡这种地方哪里适合度假，施文心头像明镜似的。可既然是张瑞挖得坑，她顺手埋上一把土，也算不得什么，一句话便将厉秣的后路堵得死死的。
见此情形，惹祸上身的张瑞，心中暗道了一声不好。
赶忙拍着大腿，陪起笑脸，补坑说道：“哦，我刚想起来，你们大概还不知道，最近街上不太平，在闹暴匪，大约过几日就要闹到这里来了。厉秣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开普吧，安全一些。”
说完，生怕有人再反驳，他又冲着施文急忙道：“卡剋拉帕那边不是已经违约了吗？虽然你已经不想挽回，但还是要去一趟。解约这种事我最在行了，一会儿我陪你去。”
没过多久，吃完早饭，张瑞就带着施文出门了。他们出去时，厉秣已经上楼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就好像世界上没有他这个人的存在一样。
车子是一辆土黄色复古式敞篷，张瑞选的，颜色实在有些难以入目，好在车型还算令人满意。
见大小姐有些嫌弃，张瑞绅士的打开侧门候着她，嘴上却没有客气：“能租到还过得去的车，就这么一辆了。”
言下之意，你就别挑了。施文轻笑，无奈上车。
卡剋拉帕的总部就在约翰内斯堡，做完解约的事情，再回去准备一些文件，大概明天他们就能去到开普。
一路上张瑞开车，可这位大律师的嘴却是没闲着。
“你知道卡剋拉帕为什么突然要违约吗？”他问。
废话，正是因为卡剋拉帕什么理由都不给，施莱氏才束手无策，让她亲自过来了解情况。
看着车外的风景，施文漫不经心的回答：“不知道~”
“南非大大小小的公司我也算都听过，对于卡剋拉帕也是接触过的，他们家是出了名的老牌子，讲诚信是最基本的，想你们施莱氏也不会那么没有眼光，挑一家普通的公司。到底为什么要违约呢？”
“不过他们没有在你最紧张的当口不给你石头，也算是留了一丝底线。虽然听你说要让卡剋拉帕不舒服，但我还是劝你一声，南非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他们无端违约，也算欠你们施莱氏一个人情，没必要非要撕破脸面。”
施文没有搭理他，心中却并不否认他话里的正确性。
还是要查一查，或者旁敲侧击的问一问，卡剋拉帕违约的理由究竟是为什么，这里面说不定大有文章。
这头她正思考着他的建议，驾驶座上的张瑞瞧了她一眼，竟又开始不正经起来。
他嬉笑道：“其实你心里还是有些喜欢我们家厉秣对不对，你们相处那么多年，哪会一点感情都没有......”
她不像吴诗楠，能容忍有一个真实存在的汉娜在施予身边待九年，当尤冰重新出现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结束了。
“我眼里揉不得沙子，既然厉秣要他的白月光，我成全他们。”
这大概是施文对张瑞认真说得最长的一句话，也是真心实意的一句话。大概和他的朋友说，不日也就入得他的耳了，这样想着，施文才不自制的说了这么一句。
“白月光，你是说尤冰吗？说起来大家还都是同学呢~”
大约是因为施文难得的回了他一句，张瑞也显得兴致昂扬的，他眼里闪烁着狐狸般狡猾的目光。
大声笑道：“原来真的心里还有他~”，像是戳破了魔法师的魔法那般高兴。
原来这个张瑞是厉秣的高中同学，他们都是认识的，施文顿时就像被叛变了一般，变得警惕起来：“没有！”
“没有你何必在意尤冰呢？跟你比，她不过是个小角色。你和厉秣有些误会，这我知道。为此那家伙不少给我打电话诉苦，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不过你该知道他的人品......”
“你不妨仔细想想，你同他认识的时间也并没有比我短多少，你认识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你不去想他是如何的人，去想你自己是如何的人。”
刚抛出问题，他又自己喋喋不休回答：“你是施家大小姐，识人知人向来目光长远，心思玲珑，聪慧通达，这样的你看上得人真的会是忘恩负义，用情不专的垃圾吗？”
“是你将自己困在局里，看得自然就短了。其他的，我也就不多说了，免得那个臭脾气的要说我话多......”
他的话，刚开始听着很烦躁，不觉有甚。可其中一句，竟让施文有醍醐灌顶之感。
“或者你不去想他是如何的人，去想你自己是如何的人。”
是啊，令她施文喜欢和痴迷那么多年的厉秣，真的会是那么一个不值当的人吗？
张瑞说她和厉秣之间有误会，她自己也能感觉，可偏偏堵着一口气，就是不愿意去解开。
在S市酒店大厅内，厉秣抱着尤冰出现的那一刻，而后根本没有理睬她的哀求，转身就走的那一刻，就是那短短的时间，成为了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这大概就是眼见为实的魔力，从那以后，她再不信了，再不信她从前那样隐忍着，即便小心翼翼做朋友也要深爱的厉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