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回家
疯丫头被带进了派出所，只要施文不松口，必然是要拘留的。
更甚者，请个精神科医生给她鉴定一番，用不了半日，她这一生也就告别社会了。
为了要救她，男人不得不老老实实跟着施文离开。
施文先是把他带去医院，一番检查做下来，亲眼看见他身上枪伤后的疤痕，包括DNA鉴定。她百分百肯定了眼前这个男人确实是失踪多日的厉秣，心头一块大石也终于彻底放下。
“医生，那关于他记忆这方面......”
“经过CT检查，我们发现他脑中有小块淤血，大概率是淤血导致，像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等淤血化开记忆自然也就会回来......”
“好的，谢谢医生......”
厉秣身体的其他部位似乎也有伤痕，不过时日已久，大部分都已经好了，离开医院时，他沉默着不知在思索什么。
“去哪？”Z-one在副驾驶问道。
“回H市！”施文毫不犹豫回答。
几人皆是一愣，厉秣的反应最大，因为要离开N市就意味着他会离醒来后唯一有记忆的人和地方越来越远。
“你一直都生活在那里，难道你不想回去知道些什么吗？”
施文反问，对方缄默不语，他承认这个诱惑确实很大。
车子行驶在路上，二人坐在汽车后座狭小的封闭空间内，前座被挡板挡住了，没有人能看见他们，隔音效果也算不错。
一路寂静无声，就像回到多年前，他们都忌讳着什么一般，偶尔厉秣会问一些问题，施文也会答他，譬如：
“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些问题本来也是我找到你之后想问你的，现在只能等你恢复记忆，又或者等你出面后，等那些想害你的人再动手。”
“我是谁？为什么有人要害我？”
“你是傲东集团的执行总裁，厉家的三少爷厉秣，大哥是少将厉岚昇，二哥是傲海科技董事长厉谋。你在商场叱咤多年，想要害你的人有很多，其中那个概率最大的已经被我除掉了，你可以放心。如果还有其他人，我都会一个不落的揪出来的！”
“我一直生活在H市？”
“是~”
三个问题，仅仅三句话，就好像是被阿拉丁强制，再多问一句都是不被允许的。
车子开到了H市的一个小区，并没有回厉家。
这所小区没有很豪华，房租也不贵，唯一的好处就是离华诚很近，是以前他们上下班住的地方。
那时候他们都不太清楚对方的家底，为了替对方考虑，左迁就，右挑选，最后就找了一处普普通通的公寓，一住就是六七年。
一个26楼，一个27楼。
上到电梯陈羽和Z-one并没有跟着。
“还记得自己住几楼吗？”施文问道。
他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双目总是含着几分警惕和怀疑，甚至还有要戳破她骗局的戏谑：“你不是说我是什么傲东集团的总裁吗？我就住这儿？”
见他一副排斥自己的模样，施文心中莫名有些别扭，便不在搭理他，自顾按下了27楼。
来到他曾经的房子，他们站在门口，施文漫不经心道：“这是不是你的房子，按个指纹不就知道了~”
将信将疑厉秣将手放在门把手上，指纹识别......
“哔”一声，识别失败。
这下轮到施文愣住了：厉秣难道把这里卖掉了，不可能啊~
对方拿懵懂且无奈的眼神望着她，看的她一阵心虚，赶忙上手，自己亲自试了一下......
毫无犹疑，没有任何不妥，门开了。
“你确定不是你自己住的地方？”，他嘲讽道。
“我怎么知道你啊？居然不设自己的指纹，鬼知道你平常都是怎么开的......”，施文何尝不觉得不可思议，她毫不客气的还击回去。
门打开，施文向里走去，厉秣则依旧皱眉停在了门口，牢牢盯着门锁，似乎拼命在回忆什么。
他按下密码键，一种熟悉且顺手的感觉，像给手指施了魔法，无须经过大脑，一串数字就顺手而出。
他按出密码，门锁内的铁石再一次向内一缩，以示感应，成功后他顺口就告诉了施文：“0226”。
施文愣了愣，以为她没听见，厉秣又说了一遍：“密码0226”
“哦”，这次获得了她短暂的回应。
“有什么含义吗？我的生日？”
没有回答他，施文自顾自绕着房间四处走着。这里很干净，大约是定期都有人来打扫，就像26楼她自己那间一样。
见她像失了神一样不回答，厉秣也自行观察着，希望能从每一处的角落里回忆起什么。他确定这里是他家，至少他曾经在这里住过，因为这个地方是那么的熟悉。
房间的衣柜里还有厉秣的衣服在，床边放着一只相框，反扣在柜台表面。
有一次她曾在这里看见过尤冰的照片，就是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角落，干净的柜面，一览无尘，一张大剌剌的照片放在那里，看得她心如刀绞。
那天厉秣就站在她的身后，冷眼旁观着，想从她坚挺的后背看出不同，可等她再转过身时，一片笑容，看得对方亦是心如刀割。
泛着苦涩的笑容，她走去床边，翻开那个曾经的相框，相框内照片依然存在，却由独照变成合影，由尤冰变成施文和厉秣。
照片里施文趴在笔记本电脑旁睡着，安静且乖巧，显然天塌下来也不知道。身边就是厉秣，坐在她的身旁，举着照相机，将她圈在怀里，偷偷拍下了短暂的温柔。
太多次在他家忙到睡着，她已经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更不知道他也曾幼稚如少年的偷拍过。
抱着手中的照片，施文不咸不淡地对着客厅外还在闲看的人道：“进来把衣服换一换。”
男人走了进来，看了一眼黑色玻璃面的衣柜，里面确实挂着几件衣服。
他倒是不介意换衣服，因为这些原本就是他的，只是......
看了看坐在床边发呆的女人，他无语道：“你不走，我怎么换？”
放下照片，把它重新扣回原处，施文终于恢复一些神态，她抬起头，打量了男人几眼，浅浅微笑，笑容十分虚假。
“你好像还有个问题没有问我？”
男人不做声，他知道她所指什么，更怕她提起这个，不是他不想问，实在是失忆的他，不知道以前的事情的他，或许心里已经开始有另一个人了......他不敢问。
现下这一刻，女人主动提出来，男人避无可避。
“我是谁？我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的事情我那么清楚？”每一个问题，都由她替他问，也由她自己答。
她却答非所问：“0226不是你的生日，是我的生日。我也是在你失踪之后才知道，你所有的密码都是我的生日。不仅如此，你还为了生过病，中过弹......”
每一字每一句，都化成靠近的脚步，一步步贴近他，最后伸手就能碰到。
“不光如此，你身上每一处每一寸我都知道，就是哪里有颗小痣我都清清楚楚......”
说着，她也确实在他身上莫作非为的乱摸了一把，将人逼得惊慌失措的向后躲去，施文则“扑哧”笑出声来。
“活该~”
照片的仇就算是报了，那一刻她竟觉得逗趣失忆的厉秣，也挺有意思的。随后笑呵呵地从里面出来，关上了房门。
坐在客厅外，从窗外望去，远处公园里逐渐泛黄的梧桐层层交叠。
一瞬间，她不想再等了，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陈羽，通知N市的那边让人把那丫头放出来吧。还有之前订婚的事情可以继续筹备了，既然人找到了，邀请函就没有收回来的必要了，嗯，日期不用改......”
厉秣回来了，N市暂时也不会让他再去，失去记忆也会慢慢好起来，一切都不会改变，他们会慢慢回到正轨......
以后春夏秋冬，四季更迭都无法改变他们在一起的事实。
正想着他们回厉家后，要怎么和厉家那边交待的问题，“啪嗒”一声，房间门开了。
依旧是那个西装革履，精神饱满的厉秣，白色的衬衫没有系领带，看上去有些休闲和倦怠。
似乎还冲了个澡，没有修理的黑发上湿漉漉的，充斥着水汽，大概是海岛的太阳偏爱他，人也并没有晒黑很多，皮肤在热水的调试后，白中泛着粉红，此刻倒像是个故意勾人的夜店牛郎。
施文上前一步想替他扣上衣领的扣子，只一个小动作，对方却后退了一大步，似乎对方才的事还心有余悸。
看着还不习惯自己，眼神中充斥着陌生的男人，施文柔和的望着他，一个多月的焦急和担心，此刻全部化成眷恋和满足，她耐心且温柔，第一次说着十分露骨与肉麻的话。
“厉秣，我很想你~”
大概是从她眼神中读出了满满的真心，对方也立在原地，眸中多了几分探测与动容。
此刻这个失忆的男人还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策划已久，和自己心爱之人的订婚宴就在一个月后。
施文更没有想到，原来有些事不需要一个月，她原本不大在意的事和人就会像利刃一般狠狠扎进她的心里，比之前的尤冰来得更心酸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