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两个孩子

一位埃米尔站在王宫的阳台上，向聚集在花园里的众人发出召唤，他说：“我给你们带来了喜讯，我为你们的王国祝福，王后生下了一个男孩，他将振兴我尊贵家族的荣耀，他是你们的骄傲，也是你们的依靠，他将继承你们伟大父辈未竟的事业。你们欢呼吧，因为你们未来的希望已经被寄托于王位继承者的身上。”

于是，众人大声嚷嚷开了，欢呼声响彻云霄，迎候男孩的降生。这男孩幼年时在奢侈的摇篮中娇养，成年后更是位于权位中心而春风得意，不久便成了手握奴隶生杀大权的绝对统领。他以强者的姿态操控着弱者的一切，任意摆布他们的躯体，乃至毁灭他们的灵魂。而人们竟还为此兴高采烈大唱赞歌，甚至为此极度亢奋。

就在这座城市的臣民百姓盛赞强者、蔑视自己，高呼暴君大名，而天使则在为他们中的弱者哭泣的时候，一间被废弃了的陋屋里，一位女子躺在病榻上，她将一个用破烂襁褓裹着的婴儿紧紧地搂在自己温暖的怀里。

岁月注定了女子的贫穷，贫穷就是不幸。于是，她几乎被她的同类忽略。她为人妻，可是在强势国王的奴役下，她那懦弱的丈夫被夺去了生命。她孤独无助，神主却在那天夜晚给她送来了这个小伙伴。她被这孩子紧缠双手，以至于无法劳作，无法营生。

大街上的喧嚣终于平息，可怜的女子将孩子抱在怀里，看着他那闪亮的双眼，不禁失声痛哭，仿佛她欲用热泪为孩子洗礼。她用那顽石也会为之动容的声音说：“我的心肝宝贝呀，你为何要离开灵魂的世界来到这里，难道你想分担我这生活的苦难？抑或是出于你对我无能的同情和怜悯？你为何离开天使和无垠苍穹来到这满是痛苦和屈辱的狭窄人间？我唯一的孩子呵，在我这儿有的只是泪水，难道你能以泪代奶营养自己？难道你能以我这赤裸的双臂当着织物用以裹身？幼小的牲畜且可牧草，并能在自己的圈棚内平安度夜；雏鸟且可自己觅食，然后惬意地栖身于枝间的窝巢，而你，我的儿呀，除了我的无尽叹息和虚弱，你一无所有。”

这时，她再次紧紧地将孩子搂进怀里，仿佛欲将两个躯体合二为一。她抬起双眼，望着上方，高声呼唤道：“主啊，请怜悯怜悯我们吧！”

乌云渐渐散去，月亮再次露了出来，温柔的月光透过窗投向那间陋屋，洒在了两具尸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