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病宜灸
医之治病用灸，如做饭需薪。今人不能治大病，良1由不知针艾故也。世有百余种大病，不用灸艾、丹药，如何救得性命，劫得病回？如伤寒、疽疮、劳瘵2、中风、肿胀、泄泻、久痢、喉痹、小儿急慢惊风、痘疹黑陷等证。若灸迟，真气已脱，虽灸亦无用矣；若能早灸，自然阳气不绝，性命坚牢。又世俗用灸，不过三五十壮。殊不知去小疾则愈，驻命根则难。故《铜人针灸图经》云：凡大病宜灸脐下五百壮。补接真气，即此法也。若去风邪四肢小疾，不过三、五、七壮而已。仲景毁灸法云：火气虽微，内攻有力，焦骨伤筋，血难复也。余观亘古迄今，何尝有灸伤筋骨而死者！彼盖不知灸法之妙故尔。（《灵枢》论虚而至陷下3，温补无功，借冰台4以起陷下之阳耳。若仲景所言，微数之脉，慎不可灸。脉而至于微矣，似有似无，则真阳已漓；又至于数矣，则真阴已竭。阴阳漓竭，灸亦无益。但有炎焰而无温存，宁不焦骨伤筋而血难复？非毁灸也。）孙思邈早年亦毁灸法，逮晚年方信，乃曰：火灸，大有奇功。昔曹操患头风，华佗针之，应手而愈，后佗死复发。若于针处灸五十壮，永不再发。或曰：人之皮肉最嫩，五百之壮，岂不焦枯皮肉乎？曰：否。已死之人，灸二三十壮，其肉便焦，无血荣养故也。若真气未脱之人，自然气血流行，荣卫环绕，虽灸千壮，何焦烂之有哉。故治病必先别其死生，若真气已脱，虽灸亦无用矣。唯是膏粱之人1，不能忍耐痛楚，当服睡圣散，即昏不知痛。其睡圣散余自用灸膝神效，放心服之，断不误人。（以救己之心，推以救人。所谓见身说法2，其言诚真，其心诚切，其论诚千古不磨之论，无如天下之不信何？）
1 良：诚然，的确。
2 劳瘵：即痨瘵，是由于痨虫侵袭肺叶而引起的一种具有传染性的慢性虚损疾患，或称肺痨、劳疰、虫疰、痨瘵骨蒸等，以咳嗽、咯血、潮热、盗汗、胸痛、身体逐渐消瘦等为主要临床表现。西医学肺结核可以参照本病进行诊治。
3 陷下：指病情加重，脉象沉微。
4 冰台：艾草别名。
1 膏粱之人：指享受富贵的人。
2 见身说法：见，同“现”，指以亲身经历和体验为例来说明某种道理。
[提要]
本段主要强调危重病证宜用灸法的重要性。
[白话解]
医生治病施用灸法，就像做饭需要柴火一样必要。现在的人不能治疗危重病证，诚然是不善于运用针刺和艾灸的缘故。世间有一百余种危重病证，不施用艾灸和丹药，怎能挽救生命，解除病痛呢？如伤寒、毒疮、肺痨、中风、肿胀、泄泻、久痢、喉痹，小儿急、慢惊风，痘疹恶证等疾病。如果施灸延迟，患者真气已脱，即便艾灸也无济于事。如果能及早施灸，人体阳气不会衰竭，性命就可保全。然而，一般使用灸法，不过三十、五十壮。竟不会想到，这样运用灸法，祛除小病还可以，危重病证要保全性命就比较困难。所以，《铜人腧穴针灸图经》说，只要是危重病证都应该灸脐下关元穴五百壮。接补真元之气，用的就是这种方法。如果用于祛除风邪或四肢的疾病，一般灸三壮、五壮或七壮也就够了。张仲景曾经诋毁灸法，说火气虽然微弱，但能攻击内脏，灼伤筋骨，气血难以恢复正常流通。纵观古今，哪有因为艾灸灼伤筋骨而死亡的！那是不知道灸法奇妙作用的缘故。（《灵枢》谈到身体虚弱而致病情加重、脉象沉微，用温补的方法疗效欠佳，可以借助艾灸恢复人体阳气。像张仲景所说，脉微而数便不能用灸法。脉象表现微弱，似有似无，则真阳已经离散；况且又兼脉数，则真阴已经枯竭。阴阳都已经耗竭，灸法当然也不会有疗效。在这种情况下，虽有火焰却起不到温中回阳的作用，怎么就不会导致筋骨灼伤、气血运行不畅呢？实际上并没有在诋毁灸法。）孙思邈早年也曾诋毁灸法，直到晚年才相信，于是说灸法有奇异的功效。
先前曹操患头风病，华佗为其针刺治疗，得气之后头痛立刻痊愈，后来华佗死后曹操的头风病又复发了。如果当时在针刺之处艾灸五十壮，永远都不会复发。有人说，人的皮肉娇嫩，艾灸五百壮之后，岂不会让皮肉变得焦枯？回答：不会。已经死亡的人，艾灸二三十壮，他的皮肉便会被烤焦，是因为没有气血荣养的缘故。假使真元之气尚存的人，气血自然流通，荣卫正常循行，即使艾灸上千壮，也不会有灼焦这种情况。所以，治病一定要先辨别病人的生死情况。如果真元之气已经散失，即使施用灸法也没有大用。只是富贵之人，不能忍耐艾灸的疼痛，可以先服用睡圣散，病人就会昏睡而不觉疼痛。睡圣散我一直在艾灸双腿的时候服用，疗效如神，尽管放心服用，绝对不会伤害病人。（用救自己的心态，推及去救别人。所谓的现身说法，其言语真诚，其用心恳切，其所说的可谓千古不灭的言论。无奈天下的人怎么都不相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