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宁做天边一片云
衙门里放出的风儿很快传进张文宝的耳朵里。张文宝一心想着要救人。他这次没有鲁莽独行，而是把心里所想告诉了张世民：“师父，你也听说了，红艳姑娘被抓了，我想救她。”
“这分明是个诡计。”
以张世民的老道一下就想到这是个圈套。
“即使是诡计，我也要去。红艳姑娘对我有恩，我要以此表达我对她的情义。”
张世民颔首。他也赞成有些事即使是圈套也必须去做。
张世民安慰道：“你不要着急，救人的事得好好思量思量。既然他们拿东方姑娘做诱饵，那么她一时不会有危险。”
“邱三、廖永生都是虎狼禽兽，就怕他们公报私仇。”
张世民颔首道：“文宝，我跟刁圣姑商量商量，明天给你答复。你放心，人一定会救。就算拼了师父一条老命，也不会让你负义。”
次日，张文宝等到快晌午才来见张世民。张世民笑道：“你怎么才来，师父差点去找你了。事儿都安排妥了，我和你一起去。”
“多谢师父。”张文宝十分感激道，“有师父出手，红艳姑娘一定能救出来。”
“好啊！吃了午饭，咱们就进城。”
午饭后，师徒俩便骑马往沧州城而来。进了城，先找了家客栈住下。等到子夜俩人起了床，然后开始吃饭。这饭都是一些现成的熟牛肉，是吩咐伙计提前准备好的。他们在行动前一定要酒足饭饱，这样才有力气干活。已毕，师徒俩骑马就往县衙而来。
到了县衙后院墙下，张世民道：“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我先进去探探。一会儿回来跟你会合。”
“师父小心点。”
张世民翻身下马，后退两步，一个急冲，脚一点墙，噔噔……飞檐走壁，双手一扒墙头，身子一翻就跳进去了。动作轻盈敏捷如行云流水一般。
他肆无忌惮地大步在院子里走，不一会儿就被人发现了。于是呼喊声四起，紧接着围过来许多人。
邱三一认，就认出了是张世民，道：“原来是你这个老东西，张文宝呢？快说——”
“他没来，就我一个人。”
“姓张的真是个窝囊废，朋友有难他居然躲在后面不敢露面。也罢，抓住你也是大功一件。来人，给我上——”
话落，人群便围上来。有几个胆大的直接冲到跟前，挥刀就砍。
张世民鬼影闪动，手起时鬼哭狼嚎，掌落时，人仰马翻。不一会儿，十几个趴地上不动弹了。
邱三一看，小卒子上去全都是白送，非他们出手不行。于是给廖永生施了个眼色，廖永生心领神会，俩人一起出了手。
他们二人算的得上是一等高手，但面对张世民依然远远不敌。没一会儿，邱三便被打飞进了人群；廖永生被踩在脚下动弹不得。
齐威见了并没有再上手，笑道：“老前辈果然是老当益壮，威风不减当年。齐某斗胆奉劝一句，与其做匪，不如效忠朝廷。凭这身功夫，前辈将来必然是前途无量。您好好思量一番。”
“我是得好好思量思量。不过眼下还烦劳大人放了红艳姑娘。”
“当然当然。前辈的面子不能不给。”齐威话风一转，吩咐道：“邱三儿，去把红艳姑娘带过来。”
邱三一愣神。他心里清楚东方红艳并没有在衙门里。
“还不快去！”
“是……”
邱三只能先应下。他一边走，一边想，这件事该怎么办，心里十分为难。正走着，恰巧碰见东方鸿杰。一见东方鸿杰，灵光一现，立刻有了主意，道：“还请楼主帮个忙。”
“邱大人请讲。”
“张世民来了，没人对付得了。他口口声声要红艳姑娘。衙门里只有大千金，哪有二千金？我想两位千金相貌一般无二，神仙难辨，所以我想……”
“以假乱真。”
“对……”
“邱大人，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立刻就去说。您稍等。”
“楼主可快点，齐大人正等着呢。”
“放心……”
东方鸿杰去了，没一会儿，领着东方红衣来了。东方红衣不想得罪齐大人，也不想老父亲为难，才二话不说应下来。
“委屈红衣姑娘了。”邱三道，“弄清了反贼的藏身之处立刻回来禀报。”
“大人放心，红衣心里有数。”
邱三满意颔首。
东方红衣来到场上，邱三回禀道：“大人，人带来了。”
齐威“嗯”了一声，高声道：“张前辈，这么红艳姑娘来了，我可没伤她一根汗毛。我的人，你也该放了吧。”
“红艳姑娘，你过来。”张世民喊。
东方红衣一步一步走到张世民身后。
“我懒得跟这小辈动手！”张世民说完一脚将廖永生掀进人群里，然后道，“红艳姑娘，咱们走吧，有个人在等着你。”
东方红衣“嗯”了一声。
沿来路返回，俩人跃墙而出。
张文宝一见“东方红艳”激动得恨不得拥抱过去，道：“红艳……”他心里有千言万语，而此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好了，先回去吧。这离别相思之苦等回去之后再慢慢倾诉。”
张世民一说，俩人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邱三、廖永生眼看着张世民把人带走了，心里受的那个窝囊气都有炸了。齐威则有不同感受，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邱三不明其意，问道：“大人何解？”
“红衣姑娘此去岂不暴露了张世民等人的藏身之处？只要红衣姑娘回来，就是我们大功告成之时。”
“张世民武功太高！”
邱三提醒一句。
“不用担心，我已请来了高人降他。”
“不知是哪一位？”
“西域雪莲圣尊。”
邱三摇了摇头。
“此人三十多年前曾到访中原，名声鹤唳，如今非老一辈人不知啊！这是家师举荐的，想必果真非同凡响。”
……
张文宝和东方红衣同乘一骑。东方红衣紧紧抱着张文宝。现在，东方红衣只能把自己当成东方红艳，为了不露出破绽，只能跟他亲密一些了。
到了客栈后门口，拍了拍门，门就开了。他们离开时已经给客栈伙计交代好了，当然银子是不少给的。
张世民先回房睡了，张文宝领着“东方红艳”来到自己的房间：“你睡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东方红衣想起以前东方红艳跟张文宝在一起时的种种，于是效仿，柔声道：“我要和你一起睡。”
“唉！你还是老样子。这样不好。”张文宝道，“我答应你不离开这个房间。”说完在桌前坐了。
“一起睡，没人看见的。”
“那也不行。有些事情不能恣意而为的。”张文宝说完闭上了眼睛。
东方红衣难以入眠，思潮汹涌。她发现张文宝对东方红艳义气之深，不惜舍命救人；与齐威等人相比除了武艺差点，其他哪里都好，尤其是人品方面，算个正人君子。
早晨，张文宝和“东方红艳”下楼来，张世民正大口吃油条。一边吃，一边招呼二人过来。张文宝担心道：“师父，衙门里的人会不会找上来？”
“不用怕，不用怕。”张世民胸有成竹道，“他们若来就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师父，我还是觉得太大胆了。”
“徒弟，你放心，不会有人找咱们的麻烦。就是出城也没人拦咱们。”
“师父，我不信。”
“不信，咱就打个赌。输了，你给我洗内裤怎么样？”
“好。师父，您要是输了，两天不能逼我练功。”
“哦，我知道你小子再想什么。”张世民看了“东方红艳”一眼，继续道，“好，师父答应你。”
饭毕，三人两骑就出发了。到了城门口，果然没人阻拦。张文宝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张世民笑道：“这下好了，我的内裤有人洗了。驾——”
“师父，这是为什么？”
“回去，我再告诉你。”
出城二十多里，张世民突然停下了。张文宝勒住马，问道：“师父，为何不走了？”
张世民瞅着东方红衣笑道：“红衣楼的大小姐，你可以回去了。”
张文宝又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她是二小姐红艳。”
“亏你还跟红艳待了这么久！”张世民道，“你问问她是老大，还是老二。”
“别问了，我是红衣。”东方红衣跳下马，问道，“鬼影子张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老朽会神机妙算呀。”
张文宝又惊讶又惭愧，他万万没想到东方红艳是东方红衣假冒的，当下担心而又急切地问道：“红艳在哪儿？”
“她当然在衙门。”
东方红衣诈骗道。
“她的确还在衙门。”张世民笑嘻嘻的。
“那我们……”
“先回去吧。”
“师父，我们可以拿她换红艳。”
“算了算了。回去再说。”
“师……”
“听师父的没错。”
张文宝想不通而又无奈。
两骑一前一后卷尘而去。
……
“大人，红衣回来了。”
东方红衣一进衙门，就有手下禀告给了邱三，邱三又立刻来禀告齐威。
“回来这么快。”齐威有些疑惑，道，“让她来见我。”
“是！”邱三应了一声，就去了。片刻，带着东方红衣来到。
“落脚处可清楚了？”齐威问。
“张世民认出我是假的，半道就把我扔下了。”
“你胡说！”邱三发了怒。
“我没胡说，是真的。”
“如果说张文宝认出你是假的，我还有几分信。若说是张世民，可就奇怪了，他好像没跟你们姐妹有过接触吧。”邱三一番理论。
“我也奇怪。张文宝都没发觉，他陌生老头子居然发觉了。难不成这衙门里有奸细？”东方红衣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衙门里怎么会有奸细？不可能，不可能！不过……”
“邱三，不过什么？”齐威问。
“前日，江陵来了。他向我打听过红艳姑娘的事。”
“你可都说了？”
“几杯酒下肚糊里糊涂就说了。”
“哼！”齐威有些发火，道，“没少拿人家好处吧！”
邱三低头不敢吭声。
“没有真凭实据也不好怀疑人家。这又不是件小事。这样，咱们就演一场戏，他是不是奸细到时自见分晓。”
……
“江爷，邱大人有请。”
江陵正带着四名家丁巡园子，管家一路小跑地赶过来。
“知道什么事吗？”
“好事。”
“好事？什么好事？”
“那个叫红艳的抓住了，邱大人一高兴就犒劳大家。每人赏银二两，我齐福也沾了光。”
“好。我马上就去。”
江陵一进衙门，就见县衙大小官员、捕快差吏堆在一起，议论纷纷，说的无一不是邱三犒劳属下的事。他站了没一会儿，邱三就来了，后面跟着个丫头。那丫头端着一个托盘，红绸子盖着。
“人都来齐了吗？”
廖永生看了看左右，答道：“来齐了。”
“来齐了，就发银子。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众人排成一排。
廖永生负责发，一人一锭二两的雪花银子。
“江兄弟，既然来了，走，到我那儿喝两杯。”江陵刚领完银子就被邱三叫住了。
江陵正想弄清红艳姑娘的事，于是就没有拒绝。
来到内院一间房，邱三道：“江兄弟，今天咱们可要喝个痛快。前日没喝几杯，你就跑了，真是扫兴，今个补回来。喝不够，可不许走。”
“大人瞧得起江陵，江陵敢不从命。”
“好！”
邱三说完把准备好的酒菜端上了桌，已毕又倒了两大碗酒。
先干了一碗，江陵才问道：“大人，为何发银犒劳大家？”
“哦，这是齐大人交代的。最近兄弟们挺辛苦。”
“我听说抓住了东方红艳？”
“没错，现在就关在大牢里。”
“怎么抓住的？”
“这都是保定府那边的功劳，具体怎么一回事我也不清楚。”
“哦。喝酒……”
江陵端起碗饮了一大口。
……
酒过数巡，邱三已是酩酊大醉，迷迷糊糊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江陵站起身，喊了两声“大人”，又推了推，见邱三确实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便出了房间。他怀疑邱三的话，所以打算进牢房看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