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草席，灯灭，疑生
“咣咣咣，咣咣咣！”
接连不断的锣声突然响起，于是虚不言只能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干嘛呢……怎么不抽响鞭改打锣了……”
虚不言打着哈欠，他半夜醒过，又受了点风寒，睡得实在不算安稳，现在发着倦只想再眯一会儿，可是身旁有人拍着他的被子，急匆匆地喊道：
“小兄弟？小兄弟！快起来！出事儿了！”
“啊！”
虚不言闻言清醒了一半，他立即踢开被子，火急火燎套起衣服，两三步一赶，跟着人流冲去大家聚集的地方，而那里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让开，都让开！”
虚不言只站了一会儿，向镖头便赶了过来，他的身后的田狐风搀着衣衫不整的田掌柜，三人便这样急急赶来。
“叫你们让开！听见没，田掌柜，你让我先去看看！”
见他点头，向镖头又催促起人群来，一见他们摸摸索索，向镖头动了真火，一响鞭抽出，人群这才急速分开了。
那里站着两三个人，悲痛地看着一个躺在地上的人，躺在地上的人皮肤发皱，白得有些不正常，周身更是肉眼可见的浮肿着……
向镖头只一分辨那人，心中一惊，快步赶去，口中说道：
“是三儿！滚开！都给我滚开！”
那人群里还有几个人探出半个身子来张望，被向镖头撞上，一脚踢开，他不顾这些人的呼痛声，径直朝地上那人身前奔去。只见他盯住三儿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才颤抖着探了探他的鼻息，随即闭上了双眼，深吸一口气，压着怒火向站在身旁的几人问道：
“怎么回事？说。”
“早上……早上……我见瘴雾散了便去水边打水，就看见三儿漂在水里……我立即叫人来救了，只是捞上来一看……人都泡发白了……应该……应该是昨儿晚上就……就……”
向镖头又是深深吸了一口，继续问道：“三儿昨天是第几班？”
“……第二班”
向镖头马上追问：“那……第三班的人是谁？”
“我……我和他……”
人群中走出两人，只见向镖头睁圆怒眼，只盯住这两人问道：“第二班的人都没交班，你们就不觉得奇怪？”
那人支支吾吾地答道：“……这……这……我们以为这小子偷懒……没去交班就回去睡了……”
“你们！既敢……”
向镖头猛地冲过去正想发飙，却被一声懒洋洋的哈欠拦腰打断。
“啊~~什么事儿呢？一大早就这么吵吵嚷嚷？”
虚不言循声看去，正是姗姗来迟的史队长，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漫不经心地往这边走着，只走到了田掌柜面前，装模作样地道了声“早”，然后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众人围观的三儿尸首上，说道：
“哎哟？这是怎么回事？这小兄弟一夜之间怎么~就没了呢？”
“早上在水里发现的……这事儿有点蹊跷啊……史队长您看……”
田掌柜也是一脸愁容这样说到，但史队长却完全不当一回事，慢慢说道：“这有什么可蹊跷的？一定是他晚上巡夜走得太靠水边，一不小心走入了瘴雾中，这才失了心智不慎落入水中溺死了吧？”
向镖头怒目而视，田掌柜一见，赶紧打岔道：“许是这样吧！可这小兄弟还很年轻，真是可惜……向镖头，我们还是先启程上路吧？也好尽快将这小兄弟的尸首送回观了镇安葬……”
史队长听见这话，便转身离开了，走在路上，他便一把抓住大师傅，问他早饭是什么，大师傅应付着答了，史队长又觉不甚满意，非要人想办法去搞点新鲜螃蟹给他喂喂肚中馋虫。
众人心中各有不快，而虚不言的愤怒悄然而生，只嗤鼻冷哼一声，便转过头不再去看那史队长，他便看见向镖头走了过来与田掌柜商议事情。
“掌柜的，我这下面的人出了问题，是我这个镖头教导无方，但现在有一件事想同您商量商量”
田掌柜看了一眼正在被草席卷起来的尸首，拍了拍向镖头的手膀，带了些安慰的语气说道：“唉……孩子可惜了，有什么事儿你说，田某尽量满足。”
向镖头忍住悲痛，说道：“我想找掌柜的借一匹快马，我分一位兄弟带着尸首先行赶往观了镇，以便安排他的后事……”
田掌柜叹气一声，有些为难地说道：“唉……不是田某不帮忙，你这单骑赶路恐怕是羊入虎口……这数月以来，就没有一人可以安全地来往……届时我田某损失一匹马倒没什么，可这小兄弟……恐怕就要曝尸荒野了……”
向镖头闻言一愣，有些失落地说道：“……这是姓向的考虑不周了……还是……多谢田掌柜好心提醒……”
田掌柜也只能再次哀叹一声，出言安慰着向镖头：“让我们速速启程吧！多赶些路，也好让小兄弟早日入土为安……”
向镖头不再多提什么要求，只是向他道谢：“谢过田掌柜，我……”
话只一半，向镖头似乎便无法再说下去了，田掌柜又拍了拍向镖头的手臂，然后叹着气、摇着头，转身离去。
向镖头沉默了许久，终是稍稍振作了起来，看见同样也是一脸悲哀且关切他的虚不言，走上去对着他摇了摇头，然后大声对其他人说道：“你们！帮着照顾一下这位小兄弟，在下……这个心里实在有些乱……唉！”
言毕，他低着脑袋也从这里离开了。
虚不言的心中不知涌现出何种滋味，只能盯着被草席卷起来的三儿，然后看着两人将草席提起，抬着他的尸首往货车那边走去。
经过虚不言的时候，一人见他神情悲伤，又见着不久前两人打打闹闹，他便好意出言安慰道：“别看了……小兄弟，这世事无常……唉……真是可惜了……”
虚不言也不回答，就这样盯着他们将三儿的尸首放在了货车上牢牢绑好。
营地深处，一声额外不同的声音响起：
“艹！可别放在冰箱一起，老纸还得吃新鲜水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