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病与持续性的痛:我的叙事疗愈行动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一 故事文本

叙事的基础是故事文本。文本是作者,或者说不同时刻的作者,还有读者,以及不同的读者对话的基础。

文本的概念在诠释学中应用非常广泛,一般来说,文本可以分为语言性文本和非语言性文本。而艾普斯顿和麦克·怀特为了替这种叙事治疗法的探索建立观念架构提出了“叙事文本”(narrative text)这个观念。他们把治疗(therapy)比喻为“说故事”(storying),或“重说故事”(restorying),即关于遭遇问题的人的生活经验的过程。换句话说,由白纸黑字写下经过筛择的事件与意义,那些治疗用的信件和证书很具体地促成了人重新去创造新的、令人得以脱困的叙事。这种比喻具有相当直觉的吸引力,使相关者的生活大大地活脱、有变化。(White, 1990)

麦克·怀特也尝试将叙事文本分成两个方面,“就这样,文本模拟使我们进入了交织的世界,第一个意思是,一个是人的生活处在文本中的文本当中;另一个是通过实行,每说一次故事或重说一次故事,这个故事都是新的故事,容纳且扩大了前一个故事”。(White, 1990)也就是说存在多个文本,一方面是纯粹来源于当时生活维度的文本,另一方面是在不同时空下重新阐述文本时所诞生的不同的文本。

作家罗兰·巴特将故事文本分为读者文本和作者文本。作者文本是指作者站在自己的知识结构、文化脉络和社会关系构成等位置上以书面形式编撰呈现的文本。而读者文本则是读者同样站在自己的知识结构、文化脉络和社会关系等位置上所看到的文本。

后现代主义者强调多元,也就是说既承认作者文本,也承认读者文本,还承认不同时空下的文本。这里需要提出的一个关键的问题是,貌似是作者和读者主导了文本,但是在我们的生活当中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不开心的故事文本?

原来,我们不是文本的唯一作者!

麦克·怀特告诉我们,故事当中存在真实作者和隐含的作者。我们看似是唯一的作者,但其实我们背后所处的社会、文化、语言脉络和不良的社会互动早已侵蚀了我们的思想,最终形成乏力的、无助的故事文本。

原来,文本也是富含政治与权力的!麦克·怀特在书中还告诫我们话语权的重要性。如何让当事人认识到旧的故事文本中的权利剥夺的问题,如何去除这些干扰,如何重夺故事的话语权并最终重建属于自己的故事文本,这是叙事治疗的关键。

在很多癌症的故事里面,我们读到的都是伤痛。这样的故事曾经同样长时间地折磨着我。在这些旧的伤痛故事文本里,阅读时我似乎找不到故事文本带来的快乐与动力,这是一个死寂的故事。

那么怎样的故事才是好故事呢?

好故事和形式严谨的论据不一样,两者都可以用来说服别人。但是说服凭借的东西根本不同:论据以其真理来说服人,故事则以其生动来说服人。前者最终诉诸求证的程式,由此建立形式的、经验的真理。故事建立的却不是真理,而是逼真。(White, 1990)

好故事关注的不是为了建立抽象或总体理论去遵守程序或成规,而是特殊的经验。它想建立的,不是什么普遍的真理状况,而是时间当中事件的联结。叙事治疗模式不导向“确定”,而是导向不同的观点。这个叙事的世界普遍存在的不是直叙语态,而是假设语态(subjunctive mood)。(White, 1990)关于文本、叙事与权力,在本节的第三点已有所分析,在这里就不再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