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求学之路（二）
转眼几天过去，江婷儿依然每天都给三叔送早餐，后来索性江婷儿就直接带两份早饭，爷俩直接在江天海住处吃完早餐再分别，如此一来也能趁吃饭的时间问一些问题，这阵子她并未向三叔提出去书堂的事儿，两世为人的江婷儿情商何等高绝，她知道以三叔重情重义的秉性，此时不宜在三叔面前频繁提起读书之事，不然会让自己的诚意大打折扣不说，更是不想让三叔每次看到她就想起她要去书堂读书的事儿，时间久了难免心生厌意，
这阵子江天海也时不时教导江婷儿一些简单字句，同时诵读了很多名人佳作，虽然婷儿不曾再提起读书的事儿，一段时间的接触江天海却也看出婷儿骨子里对读书的渴望，问的问题也颇具深度，他心中的想法是，如今江家可谓蒸蒸日上，若能锦上添花何乐而不为？婷儿还小，有好学之心本就难得，若能通过国考，整个江家必然名利双收，哪怕只是开阔视野也算是件好事儿。
江天海现在需要的不是跟江天河全盘托出，而是需要借助一个合适的时机顺水推舟，如此才能事半功倍，同时他也有意无意向书堂主事李先生提起自己的侄女，每次提起都夸赞连连，主事听闻也逐渐心生好奇，不知不觉已经表现出了一丝期待。
书堂主事的回应相对模糊，一边说要看其父亲江天河的意思，另一边又似乎有所顾虑，江天海在书堂苦读也有些年头，对主事的这个态度倒是见怪不怪，书堂前些年也是有名门之女来过的，女孩子在这里都要设立单独的听学屏封，要与众男学员隔开，直到学业结束，男学员们都不曾见过这女子一面，只知道这女子乃是洪林城梁总兵的家的亲戚，再多就没人知道了，当然这也是梁总兵有过特意交代，江天海了然于此事，也基本懂了主事的意图，只怕江婷儿想要来书堂读书的话，大哥是要拿些供奉的。
不久之后，终于等到了江婷儿父亲生日这天，作为江家的长子，照例邀请了江家嫡系，旁系所有亲眷足有上百人庆贺，酒席间江家三兄弟位于主桌，其父江宏宇位于主位，简短的寒暄几句贺词后，大家随即共同举杯为江天河庆生。
此时宴会气氛甚是热络，酒过三巡后江天海见大哥心情甚好，便起身对江天河拱手道：今日是大哥生日，小弟为大哥写了首贺词一首，今日众亲友齐聚，诵读一番助兴，还请大哥应允！
江天河闻言立马起身回礼道：吾弟过谦，你如今中卷已过，论学识家中早已无人可比，弟有心，为兄自然好生品读，尽可诵读。我等也好赏阅一番！
话毕，只见江婷儿手持丝娟从侧边走到桌前，躬身一礼说道：父亲生日女儿理当献礼，只是如今婷儿还小，就只能借花献佛了！
见女儿如此一本正经，江天河顿感诧异，随即看了一眼江天海说道：这...？
江天海笑盈盈回道：我见婷儿好学，也就顺便教她一些字句，还望大哥听上一听，也不枉婷儿的一番孝心。
江天河大悦言道：也好，那为父就拭目以待。说完便向江婷儿点了一下头，示意可以开始…
随即，江婷儿展开丝娟开始吟诵起江天海为父亲写的贺词……
江天海不愧是考过中卷的学子，贺词写的极为应景，众人听闻不禁赞许连连，其中让众人奇异的还有江婷儿，她才九岁，竟识得如此多的字？竟能如此流利的诵读贺词，要知道这可不是简短的几句话，整首词足有上百字，更是有些拗口长词，江婷儿诵读贺词语气节奏相当沉稳。借着酒劲，甚至让江天河一阵阵恍惚，这还是那个天天帮自己打杂的孩子么？其实江婷儿的表现不仅让江天河难以置信，母亲刘翠，甚至连那酒鬼二叔江天清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爷爷江宏宇也被江婷儿这段朗诵表演深深感染，满面笑容，不时饶有深意的点点头，直到江婷儿读完贺词收起丝娟，众人不禁齐齐拍手叫好，也有不少远方亲戚窃窃私语：这江天河可惜生得是女儿，这要是个男娃子，如此早慧，日后必有所成就。
江天河此时心中的惊异之情早已溢于言表，不禁好奇又难掩心中喜悦，女儿的表现无疑是惊艳的，小小年纪表现的落落大方、一气呵成，整个过程感受不到紧张和拘束，甚至隐隐的流露出一丝老成，颇有些大家闺秀的风范。如此，也让江天河再次对自己女儿刮目相看，直到江婷儿吟诵完毕，江天河才从愣神中清醒过来！
不久，宴席尾声，江天海见宾客逐渐散去，就把大哥江天河拉到院中石桌坐下，开始了“劝学”。
江天海：大哥，弟弟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江天河：你我兄弟，有什么事儿尽管说？只要兄弟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江天海：到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大哥不知是否想过让婷儿去书堂读书？
江天河：这个…？
江天海：大哥先不忙回答，且听我慢慢道来～～～
江天海继续道：婷儿之聪慧想必大哥大嫂心中早有感受，八九岁的孩子便能带着佣人干活，分配钱财也从不出错，为了看懂大哥的医书，她不惜每日为我送早餐，此等心智，此等智慧，这个年纪，怕是放眼整个罗云帝国也难出其右吧？
江天海继续道：虽说女子不宜抛头露面去书堂，也少有识文断字，可弟弟依然希望大哥能把婷儿送去书堂读书，她年纪尚小，读几年书也方便她帮家中打点营生，若学有所成通过国考，俸禄在身，日后婚配可找个好人家嫁出去，也不枉费婷儿一身天才，还望大哥考虑一番！
说完，江天海便目光坚定的盯着江天河，在等待他的回应。
江天河听了江天海的一番肺腑之言随即陷入短暂的沉思，弟弟说的这些他自然也都明白、曾经也都想过，唯独没想过送女儿上书堂，他骨子里觉得女孩没必要读书识字，去书堂这种事根本就是计划之外，这事也就“顺理成章”的被压在心底，如今这些沉淀之事逐一被弟弟挖了出来，江天河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他只是觉得女儿还小，即便聪慧，未来成就也非男孩可比，读书虽是锦上添花，可所拿供奉也不在少数，江天河的思绪被弟弟一一提点，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女儿的未来。
略微的思考后，江天河叹息道：婷儿之聪慧早在她五岁左右就已经展现出来，实不相瞒，我从未见过婷儿撒过娇，也不曾见过她哭闹，她做事给我的感觉似乎都不是任性而为，唯独只有那不多的小孩子脾气跟她年纪匹配，如今看来，再不让她读书，倒是我误人不近人情了，只是不知书堂主事会不会收婷儿，想必是要给些供奉的，只要耗费不大，我江天河到也做得了这个主，说道这里江天河也少有的露出了一丝坚定之色！
江天海：既然大哥也愿意送替婷儿去读书就再好不过了，书堂那边我尽可能与李主事商谈，大哥等我消息即可。
谈定此事，江天海也算松一口气，庆幸大哥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古板，江婷儿今晚的表现也是堪称完美，连他自己都觉得超出想象，这是今天大哥能痛快答应的重要因素之一，想想此事也算成功一半，江天海如释重负，平时惜言的他，此时倒也开始滔滔不绝，兄弟二人相聊甚欢，至于老二江天清…？此前早已醉的不省人事，被佣人抬回住处，嗜酒如命的他自打从书堂退学就逐渐酗酒，与其父江宏宇也有多次争执，更是不知挨了多少打，只是时间久了，老爷子也着实有心无力，只好早早的给他娶了一房媳妇，至于以后……就全凭造化了。
江婷儿其实并未走远，父亲和三叔的话她这都听个七七八八，此时正兴冲冲的在厨房烧热水，不一会儿，江天河便结束了与江天海的欢谈，推门进屋了，歪歪扭扭下马上就要跌倒，江婷儿见状急忙起身去搀扶父亲，江天河本不想让江婷儿搀扶，毕竟是个孩子，如何能扶住成年人？可这酒劲也着实有些厉害，江天河竟扭扭歪歪直接朝着江婷儿就倒了下去，可就在身体下落的时候，突然一股大力拖住了自己的腰部，自己竟没有直接摔下去，反应慢半拍的江天河还没来得及站起来。这股力量又突然消失，倾斜的身体再次跌倒，不同的是，由于之前的撑托，再次跌倒显然被卸掉了大部分力道，江天河双手撑地，顺势躺在了地上。
其实江婷儿本想扶起父亲，条件反射下她出手托起父亲，可转念江婷儿又怕父亲看出她的异常，所以最后还是放手了，她可不想过早显露自己的真实一面，以后要遭遇的事情还有很多，多一张底牌才能多一份可能。
江天河喝的确实有点多，跌倒后他甚至没有要爬起来的意思，酒喝到这个地步，人一旦躺下就真的很难爬起来，江天河也不例外，折腾两下，两眼一闭直接睡了过去。
刘翠听到门外的声音，急忙从里屋出来，看到江天河倒在地上不禁眉头皱了起来，不过她毕竟是个女人家，并未太多埋怨，赶紧搀起江天河，扶到到床榻退去衣物，跟江婷儿简单交代几句也就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