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抓捕
咚咚咚,杳杳钟声挟着暂却凡尘草木香而来,拂去三千妄心遂去。
傅郁罗一改之前的任达不拘,头戴莲花冠,身着明黄法衣,正容亢色的捧着无字天书,登上太极台,将之奉于祭台上,旋即诵经,敕咒,持符,掐诀,踏罡,存神。
轰隆隆,一声惊雷乍响,闪电划破黑云压顶的长空,打在了无字天书上,本空无一物的书面,显现一行字。
水上浮萍心难定,韶华五载无所成。幸遇英才承天命,横笛踏云破迷障。
傅郁罗任司天监监正,迄今已五载,诚然天赋卓绝,奈何少年心性总难落定,比之前人,竟是一无所成。天都对其失去了耐心,转觅他人承袭天命,更有了明示。
乍闻此讯,诸人议论纷纷。
谁都没发现,此间薄如蝉翼雾气,正一点点集聚,初时无所觉,待察时,已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傅郁罗急急去寻无字天书,却摸了个空,惊呼道,“无字天书不见了。”
“传孤口谕给禁军,任何人不得出山,哪怕是孤也不行。”
太子近卫抱拳领命而去,如投林飞鸟,眨眼不见了踪迹。
事发突然,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太子已然有了决断,此刻更是一改之前谦逊有礼模样,只静静站在那儿,便令人心生敬畏,年轻的脸上已初现帝王峥嵘。
“无字天书不仅仅是司天监一件法器而已,更是国之重器。日落前望诸卿能群策群力,寻回无字天书,倘若找不回,不知在场所有人,能否受得起天子一怒。”
诸人心神一凛,无字天书能聆听神谕,避开灾祸,乃吾国无上至宝,若是找不回……
哪怕是太子、公主亦将受到圣人严惩,而他们这些个做臣子的,以死谢罪还是好的,最怕累及亲族,那可真真是全族的罪人了。
傅郁罗率先站了出来,“犯下累累罪行,至今未归案的惯偷妙手空空扬言,将于万众瞩目的祭天大典上,盗走神物无字天书,为防患未然,臣在上面抹了蜜。”
说着从袖袋摸出一只琉璃瓶,里面关着三只蝴蝶。
打开的一瞬,蝴蝶争先恐后的飞了出去,毫不犹豫朝着一处飞去。
按照蝴蝶的指引,侍卫挖开了海棠树下的新土,却只找到三只浸满蜜糖的死老鼠。
“好你个妙手空空。”太子瞧着在笑,黑白分明的眼却似笼了层寒霜,“监正,你可还有他法?”
无字天书说到底是从傅郁罗手里没的,之前的献策又被妙手空空反将一军,若再没个令人满意的答复,太子为了回去有个交代,只怕要发难了。
众人默契的沉下脑袋,耳朵却一个比一个竖的高,都想听听傅郁罗会说些什么。
傅郁罗一脸高深,久久未言。
太子虽性格沉稳,少年老成,但到底还是年轻,这会子功夫已拧起眉头,正欲开口询问。
傅郁罗先一步动了,如来去皆无迹可寻的风,眨眼人已然出现在魔觅音身侧,附耳低语了些什么,旋即惊呼出声,“无字天书竟藏于此处。”
一石激起千层浪,骄矜如太子亦不住追问,“天书现在何处。”
傅郁罗抄起一旁的网兜,从万寿池内捞出磨盘大小的神龟,掼在了地上。
众人惊呼还未出口,便顿在了嗓子眼里。
只见神龟碎裂成拇指大小的木块,其内赫然藏着无字天书。
傅郁罗拿起无字天书,细细擦拭,旋即躬身奉于太子。
“承天庇佑,无字天书被找回,这位阁下居首功,敢问先生姓名,又是如何堪破毛贼藏匿之处的。”
诸人目光齐聚魔觅音身上,他却不错眼的盯着傅郁罗。
傅郁罗在没人看到的角度,朝魔觅音亦或该说妙手空空,挑衅的抖了抖注票,只一瞬便又藏回手心。
怪不得看破不说破,原来是买了博戏。
妙手空空磨了磨牙,只听砰的一声,烟弹落地,眨眼功夫已燃起滚滚浓烟。
妙手空空不逃,反朝太子扑去,目标赫然是其手中的无字天书。
“护驾。”太子一声令下。
慕青琅率先冲了上去,拔出发间三支金簪,抬手射了出去。
妙手空空灵巧的接住,人却被逼退太子身边。
魔药祯绕至其背后,投下一把药粉。
妙手空空急忙掩住口鼻,疾速后退,仍吸入不少,手脚瞬时软的厉害,不得已单膝跪地,勉力支撑。
眼见人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妙手空空心知大势已去,常年藏于舌下的口噙子被推至唇边,刺耳的尖啸划破长空。
金翅大鹏乘风而来,庞大的羽翼遮天蔽日,挥散了此间烟云,妙手空空踉跄着向大鹏跑去。
傅郁罗有如神明一般,从天而降,拦在妙手空空面前,手中定身符仿若冬至的大雪,纷纷扬扬砸向目标。
见状,口噙子陡然变调,如辗转反侧的夏夜,母亲轻柔的哼唱,合着丝丝清凉与心安的扇风,教人禁不住想要闭上眼。
呕哑嘲哳的笛音,如拂晓的鸡鸣,令人烦不胜烦,又避无可避,最终只能从好梦中醒来。
只见妙手空空脸上、身上贴满了定身符,好似一尊卧像,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魔觅音挥退了金翅大鹏,旋即指使侍卫将妙手空空带走,整个人透着股,天老大,我老二的傲慢。
常人不疑有他就算了,可与大魔王一同长大的魔药祯,亦未察觉端倪,正不错眼盯着手中的注票。
不对劲,我转头去寻傅郁罗,却见监正大人正在收拾祭天物什,郑重其事将宝经、神剑交于“魔觅音”。
难道大家仍堕幻境,犹未醒来,我正欲上前戳穿妙手空空的诡计,后心一麻人便动弹不得了。
青琅郡主一个眼神,武将中立即有人心领神会,只见七八人簇拥着我和魔药祯,直奔出口。
紫芙公主想拦,却被青琅郡主给拖住了。
直至登上马车,将常人见一面都难的天之骄子、人中龙凤抛诸身后,我才大梦初醒般的问,“我们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每个人也都有自己避不开的劫,王侯将相亦不能免俗,该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