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其二十：楼梯，守则
一，二，三……十一，没有变化。
十一个台阶为半层，二十二个台阶一层。
任仕君站在门口，向楼梯的上方看去。
楼梯早就在一楼的时候就数过了的，在这重新数一遍检查一下楼梯是否发生了变化，顺便加深一下记忆。
这里是四楼，他们要上到顶层，预计要走四十四个台阶。
五楼的房屋结构可能和四楼的不一样，在四层和五层中间的那个窗口——也就是任仕君之前看到对着他嘘的那个小孩所在的位置。
那里的窗户后面是走廊，而连接着外界的那个窗户估计在走廊的另一面墙壁上。
也是因为这样的结构，平时就让楼上比楼下暗得多；
更何况现在树根也遮挡了部分光线；
——这使得上楼的路昏暗无比。
像是一条通向无间地狱的路。
任仕君隐约又在那个窗口看见了之前那个小孩；
在仔细地用眼睛看去，小孩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走吧，自己稍微数一下台阶。”
任仕君稍微侧着身子，对站在后面的和惠千里说道。
“嗨，收到收到。”
和惠千里的头倾斜着大约八度，微笑着：
“都听前辈的，任凭前辈吩咐，嘿嘿嘿……”
和惠千里在自己房间里待着也可能会出事——自己的房间并不是电影和游戏里的安全屋；
至少从墙壁上爬满的树根可以看出来，那里并不安全。
与其让和惠千里待在自己的房间，不如让她跟着自己。
任仕君的脚踩上没有铺好瓷砖的台阶上。
“嗡——”
就在他踩上台阶的瞬间，一股难以描述的音鸣，宛如实质的钢钉捅穿了他的耳膜，疯狂搅动他的脑髓。
恶心……
强烈的恶心感使得任仕君脑袋发晕，脚下的重心感觉不稳，身体要向后倾倒；
发黑，视野快要丢失。
好在这种强烈的恶心感只出现了一小会，任仕君左手用力拉住楼梯边的栏杆，稳住了身体。
右手持着的手杖摇动着。
空气中突然出现的强烈的消毒水味和若有若无的恶臭，从踩上台阶的一刹那就开始钻入他的鼻腔；
任仕君的鼻子还算敏感，但这种感觉上的刺激，也似乎让他的感官迟钝了起来。
发黑的视野渐渐恢复，眼前的楼梯景象比起之前却又是黑了一个度；
——像是没有月亮的深夜。
任仕君伸出自己的手，视野最远几乎只能隐约看到他自己的手前不远。
任仕君转头向后看去：
黑色的台阶延绵向下，直到他视线的尽头，无穷无尽；
——这显然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仕君记忆里的那个楼梯了。
不见和惠千里，大概是到了一个错位空间里了，任仕君想。
不过稍稍还是有点担心，但现在的情况……
很明显，担心也没用了，只能祝她好运。
错位空间大概就是：
我和她虽然在同一个位置，但是我看不见她，她也看不见我。
那么……
现在是向上走还是向下走？
眼睛稍微习惯了一点黑暗，可见范围稍微大了一点，但范围还是比较小；
任仕君先是向着右边走去……
一步，两步……
任仕君隐约看到了墙壁，然后摸了上去。
很好，宽度没有发生变化。
但墙壁极其的干净，像是新修后的样子。
干净到诡异。
想着。
任仕君抬头，看向上方：
墙壁的上方隐约有着血红色的字。
任仕君向前一个台阶，升高了一点位置，然后仔细地向上方看去：
【给唯一的四楼住户，以下是你在楼梯间的生存守则：
如果你在楼梯行走的时候听到小提琴声，不用慌张，这是正常的声音，请无视它。
如果你听到楼梯间传来‘咚咚咚’的声音，请尽快下楼梯，屏住你的呼吸，并记好自己经过的台阶数。
如果你在楼梯间听到小孩的声音或者看到小孩，请无视它，这里没有小孩，没有任何小孩，没有任何关于小孩的东西。
这里有一只猫咪，不要抚摸它，但尽你所能待在你能看到它的地方。
无论如何，在这里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存在】
“喵呜~”
在任仕君看完字迹的瞬间，前方楼梯黑暗处传来一声猫叫。
他低头看了两眼自己脚下，然后向前迈出脚步；
一步，两步，刚好到能看到猫咪的距离，停了下来。
那是一只橘黄色的猫，很像他阳台对面那户人家或者说——病人家的那只猫；
唯一不像的点是肚子的大小。
字……
谁留的？
是前几天的自己，还是和我一样搬来这里的住户？
字下方的墙壁角落里还留着红色的印迹；
——是血。
在猫那个距离的的位置，在任仕君眼中看起来就像是黑暗中罩上了一层毛玻璃，模糊而抽象，且充满了未知。
唯一的四楼住户？
不算隔壁栋的吗？
生存守则？
只谈生存，没有说逃出去的办法吗？
这个守则的可信度也存疑。
在任仕君思考的间隙，模糊的黑暗中，他看到一只惨白的小手伸向了小猫；
“喵呜！”
橘黄色的猫咪受到了惊吓，一跃而起，向上跑去，很快消失在任仕君视线之中。
“嘻嘻嘻……”
在楼梯间这个狭隘的空间里传来小孩的嬉笑声；
无法分辨位置，无法判断数量……
——很多。
只能知道这个。
心跳有点加快。
或许自己有点幽闭恐惧症……不不，这种反应是正常人都有的。
那么……
——现在要上去吗？
摇摇头，任仕君踩在身后的台阶。
先试探一下守则的可信度吧。
一，二，三……
后退，速度很慢。
嘻笑声好像比原先变得更大，声音的源头就像潮水一样，哭着，或者笑着，朝他涌来上来。
“小猫，过来，喵喵喵……”
镶嵌在墙壁里的一个孩子轻轻地说，声音很软，像一只小猫……
——如果不看它的模样的话。
声音好像更响了。
“反正是一只没人要的猫咪呢。”
“对哦。”
其他一个说着，很快得到了其他小孩的同意。
它们朝楼梯间的任仕君看去，走去。
小手靠近着。
“我们可以直接摸它吗？”
似乎马上要摸上任仕君那脆弱的脖颈。
“不可以哦，现在它还是有主的……”
声音将任仕君包围。
昏暗的楼梯间不可视物，任仕君将手杖稍稍伸出，点了点下一阶楼梯。
在他可见范围内，泡的发白的小手的指尖朝向着他，毫无疑问，他背后的情况也差不多。
心跳的速度从刚才变化之后便再也没有变动。
那么，生存守则，验证你可信度的情况来了。
任仕君的心理素质还算不错，除开突然冒出来一个鬼头，这种突发性的情况，其他的情况以他的心理素质大多可以接受。
表演或许是一个人的基本素质。
或许。
想着。
他看向视线的尽头，那里出现了一具吊在楼梯间的小孩，然后他转过头来，看了看头顶的高度；
最后任仕君将视线移到墙上，不去看在他身前的，那个正一动不动盯死着他的；
一个戴着毛绒绒帽子的，半张脸像是被开水泡烂的狰狞恐怖的，覆盖着黑红色血污的小孩的正在嘻笑着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