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其五十二：恭一郎的回忆（二）
时间或许会让一切可怕的事都变得习惯。
想着，很快又继续补充着：
或许是这样，虽然在这里待着并不能清楚地感知到时间的流逝就是了。
——窗户外没有太阳，一直明亮。
天气也从未变过，好像世界上的一切都被定格在了某个时候。
无法判断正常的时间。
只能依据自己正常的生物钟，觉得差不多有一天的时间就在某面纯白色墙壁上刻上一画。
房间里没有时钟，找遍了，没有。
有点疑心这间墙壁是活物，因为在刻画的时候，能清楚地感到墙壁的微微皱缩——像是有着生命，在不断呼吸一样。
有点疑心时间是否准确——因为心里有着一种感觉——那些笔画的部分一些已经在自己不知不觉的时间里消失。
像那些东西一样被重置。
自己经常在不知不觉中站在窗边，看着下面，有时候自己也搞不懂自己在干嘛；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地毯上了，脑袋看向那扇奇怪的门。
那扇门从之前打开之后就一直没有关上。
只是尽量让自己不要去看那边。
有点疑心门外的那个——那个狂乱挥动手臂，奔跑，长着鱼头的，是自己。
……
……
不对，门外的不可能是自己，因为自己不可能长着鱼头。
所以窗户对面的是自己？
站在窗边能看到的，像是玻璃反光后的景象，一个人站在那里，发着呆看向这边，初看有种恐怖谷的感觉，现在看来却有点亲切；
——对比起门外的景象来说，自己更愿意相信窗外的是自己。
此外，有点疑心一切是不是只是在进行一个单调且无聊的循环而已。
自己总是站在窗边，是不是跳了下去，然后又回到了地毯之上？
这样自己的身体扭曲，那些伤口，都可以解释了。
不敢相信而已。
……
有人能和自己说话就好了……
想要有人跟自己说话……
任何人都好，哪怕相处不和谐也好……不，不…要求不能这么高——自己可能是怪物。
不对……
——自己不可能是怪物。
摇摇头，然后用拳头重击下开裂的头颅，最后回神走到书柜前，抽了一本书。
开始看书了。
从飞鸟集，到人间失格，从白夜行，到局外人。
最后是那本The outsider。
嗯……
觉得可以翻译成‘局外人’来着，虽然已经有这本书了。
打开那本书，却发现里面是一片空白，除了在最后有纸张被撕下留下的痕迹。
嗯？
重新关上又打开，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
有点疑心自己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
踩在又一次水面逐渐上升的水底，开始思考这个可能性：
在房间里上升的水面，餐桌上蹦达的触手，不断扭曲的墙壁……
或许是自己疯了，但自己的逻辑却从来没有如此清晰过。
不断感受着那无处不在的曼德拉效应，终于决定，留下一点信息，从纸条上也好，从墙壁上也好，从自己的嘴里也好，从自己的身体里也好……
突然想到这里，稍稍一愣，将手抬起，摸向了自己的脑袋。
那里头骨断裂开来，在那些酥酥麻麻的边缘，摸到了纸质感。
是一张纸条。
把它抽出来，用手拿着，没有管那些液体流过鼻翼的感觉，只是看去：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所以没写了。
有点疑心这一切是否是一个循环，在听到楼上，楼下传来的孩子们的声音后，我决定留下点什么信息。
虽然我不知道要写什么，我只能忠实的把我感受到的写下来……】
戛然而止，只有这些内容，让人不知所云。
水潮已经退去，于是躺在地毯上，看着那些在不经意间出现的食物……
不应该叫作食物……
在地毯上蠕动的肉泥……
在瓶子里扭动的蛇躯……
在地毯上躺着被开了天灵盖的猴子……
自己一定是疯了……
躺在地毯上，侧着身子，蜷缩起来。
在恍恍惚惚中，自己仿佛听到了嘻笑声——属于孩子的。
孩子们在楼梯上走来走去，站在高处的台阶上跳下来发出声音，互相捉弄打趣，还有人养了一只猫咪，他们在和它玩耍：
用两只手把猫猫的两只前爪抬起来，指导着掌心软软的梅花在空气上踩来踩去……
不知道为什么，想象出了这样的画面。
烦闷……
有点难受……
来个人跟我说话呀……任何人都可以……都可以……猫猫也行……
突然想起来自己是不是在曾经养了一只猫——这种诡异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过去的自己是怎什么样的……
想不起来了。
好难受……
【医生……医生……
你不是说好要来的吗……】
只是突然想到的这些东西，但脑海里却想不到没有这些想法的来源，哪怕是梦境，也得有所依据的吧……
自己的思绪越来越乱了。
自己内心深处好像存在一个空洞。
自己得属于什么，或者什么得属于自己——仿佛只要这样一切就会好起来一样。
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的猫呢……？
跑到窗户那，探出头，向下看去，什么都没有。
在那站着，却感到，那些孩子并不是在楼上，楼下，或者门外，而是在心底，那些嬉笑声也是在心底传来的……
看着窗外的云，道路的那些人，高呼几句，又因为没人回应而放弃。
在房间里兜兜转转，最后回到书柜前。
总得留下什么吧……什么也好……
头顶处的撕裂伤酥酥麻麻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锁骨以上的脖颈处也有这样的感觉……还有绯红色的肌腱撕裂所带来的灼热感。
像是被人用刀在那里割伤一样。
摇摇头。
打开那本空白的书，手顺着书脊向下抚去，手里传来的是像蛇类皮肤的滑腻感，没有在意。
只是把书翻到最后，撕下最后一张纸，纸的触感则像是干涩的皮肤，同样没有在意。
把纸张在桌面上铺开。
笔是有的，在书桌上。
写些什么呢？
从时间开始吧：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所以没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