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其六十三：约定，解脱
“一定会。”
任仕君伸出手，用手指轻轻地擦拭恭一郎脸上的血迹，接着说着：
“因为我正是来终结这一切的……”
我的的确确是因怪异来到这里的，除此之外，这里没有能吸引我前来的东西；
这里有的老式楼层，从亚洲最北方西伯利亚到最南方的印度尼西亚，你一路看去，你能看到多少？
这里有的小提琴培训班，在这个地区，在这个板块上遍布的现代化城市里，你又能看到多少？
比起前两项更常见的的是前往大城市或谋生或发展的年轻人，你能看到你身边，有多少前去的，又或者你能看到多少人离开家乡来到你的身边？
“我正是为怪异来到这里的……”
是的，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普通平常，随处可见，除了怪异；
而如果抛开了怪异来说，这里有的只是现实生活中最最常见的生活。
“自然也会让‘正常’，‘秩序’在这里回归！”
任仕君斩钉截铁地说道。
同时他也在思考着一些东西：
在这个由画布造成的循环里，跳楼自杀是恭一郎身份的转变点；
在跳楼自杀这个时间点发生之前，恭一郎的身体内其实是存在着两个意识形态的，人类的，与非人类的，其中人类的意识形态占据主导地位；
在七之助上楼找寻恭一郎讨要说法时，非人类的那一部分突然取代了人类的意识的主导地位，导致恭一郎误杀了七之助；
跳楼自杀这个时间点之后，留在世界上的就只是拥有非人意识形态的恭一郎。
——也就是触手怪。
如果恭一郎人类意识抵抗意识减弱，在画布中的循环中，跳楼自杀的时间点是不是会提前？
那，是不是有可能第一天的他，和那些神秘学人士，首先经历的第一件事就是恭一郎跳楼自杀，然后没有任何的反应时间就被卷入了楼梯间？
那如果让画循环下去，让他这样下去，身为人类的意识还能坚持多久才彻底的崩溃？
或者恭一郎的精神早就崩溃了，只是因为【约定】，重新唤醒了他微弱的人类意识？
任仕君在此刻又想起了先前恭一郎所说的话：
【让我解脱，让我解脱吧！】
【约定啊……】
【杀…杀了…了我！】
啊……
解脱……
约定……
“我该怎么让你解脱，真是好沉重啊。”
任仕君把声音放低了，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摇头然后稍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着：
“还有……我该怎么实现约定？”
声音很低，恭一郎一开始并没有听清任仕君在说什么，只是看见任仕君的嘴巴在动，于是他俯过身去，“啊？”了一声，似乎还是没有听清任仕君在说什么。
于是任仕君重复了一遍：
“我该怎么让你解脱，我又该怎么去实现曾经和你做出约定？”
“啊？”
恭一郎的声音有些颤抖；
其实他在俯过身去的时候已经听清了任仕君的话，只是他不敢确定，又让任仕君说了一遍。
“医生……你还愿意花费额外的精力去帮我吗？”
明明只是实现先前约定好的内容，可恭一郎在这个时候又迟疑起来：
“其实只要解决了我留下来的麻烦就好了，我的事……其实我是无所谓的…”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恭一郎用眼睛死死地盯着任仕君。
这些事情对恭一郎来说并不是无所谓的，与他所说的恰恰相反，他特别，特别的在意这个‘约定’，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说出来这种拒绝的话出来。
“约定好的事，就要做到。”
任仕君说。
恭一郎眼睛立马就闪起光来，但随后他的眼神就开始躲闪起来：
“真……”
“磨磨唧唧的。”
恭一郎话还没说完，就被任仕君打断了：
“真的，不用再来确定了。”
“说到做到。”
“好…好好……”
恭一郎突然不争气地想掉眼泪，他努力憋住这种感觉，但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人类，已经没有眼泪可流了，心里空落落的；
那现在，他该如何表达他内心复杂的情感，用肢体语言吗？
他看向自己扭曲的肢体，又意识到他如果这样做的话，他的形象在别人的眼里只能，也只会是一个舞动狰狞的怪物。
恭一郎无意识地绷紧脸部的肌肉，让这些皱褶堆积在一起，丑陋得像一只猴子。
“那，医生……来吧…”
“医生…现在你只需要砍了我的头，然后把我整个一齐埋在大树下就好，”恭一郎指着Ei'lor的身躯也就是那棵巨树“祂会把我彻底的杀死我。”
“然后，医生…你把那张画布戳烂……最后再杀死我外面的肉体——那只触手怪就好。”
“好。”
任仕君轻轻地应了一声，向恭一郎询问着：
“现在吗？”
“嗯。”
任仕君将手臂轻轻地抬起，让袖口处的手杖滑出，然后看见了恭一郎欲言又止的表情：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医生……快一点…我怕痛。”恭一郎似乎很不好意思说这个。
“你不说我也会这样的，”任仕君笑了笑，“我会问你三个问题，”
他把自己的位置挪到恭一郎的身后：
“然后就会让你解脱，说到做到。”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把你埋在巨树那里？”
恭一郎抿了抿嘴，用自己扭曲的肢体指向Ei'lor的身躯，“只有祂才能吞噬掉的我意识……”
“而砍掉我的头，只是能加快那个速度，减少我的痛苦而已…”
事到临头恭一郎又怕起痛来了。
“嗯，第一个问题，”任仕君随口应着，只是默默把恭一郎所说的记下来，“第二个问题：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医生……我一个人是无法到此地，能来到这的只有您，是您在上一次布下的召唤阵唤我来的……”
任仕君把持着手杖的手臂抬起一些，默默地想着：‘上一次，昨天？’
恭一郎继续说着：
“召唤的时间在我跳楼之后，指向也只是身为人类的我，只是先前刚遇到医生您的时候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祂在这里也只是杀死我的意识而已……”
恭一郎指着Ei'lor的巨大的身躯。
我明白了，任仕君点点头，“第三个问题……”
“…………………”
漫长的沉默，就在恭一郎准备确定情况，准备回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任仕君时，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飞了起来；
在视觉存在的最后几秒，他隐隐约约看到了一具有着扭曲肢体的身体，以及任仕君挥下带有着刀片的手杖的身影；
‘真丑啊，自己……’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