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皆愿追随
人多嘴杂，将近一个时辰的等待让一些本该闭口不谈的话题传播开来。
“诶，我说，那赵瑞九许诺你们什么？”
长着一对鼠眼的少年目露精光，缩着脖子询问平日里相熟的几位道友，“可别扯东拉西的，没个准话！”
“既然都把话挑明了，那我刘家条也就不装孙子了！”
顶着满脸雀斑的瘦削少年指着铁索桥前老神在在的赵瑞九，坦白道，“药阁名额，他是这么跟我说的。”
围在一起的另外三位道友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惊叫道：“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见同门皆是如此，挑起话题的鼠目男撇了撇嘴，“各位现在应该发现问题所在了吧？”
“我算过了，今天来的药童，足足有四十七人，其中好些还是之前落榜的外门弟子。”
瘦削少年接过话茬，压低声音道，“一个两个药阁名额还说的过去，这么多人，药阁是他家开的不成！”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心惊，不禁相互问询周遭相熟之人。
很快，人群开始骚乱起来。
甚至有外门弟子点名道姓让赵瑞九给个说法，不然定要他好看！
躁动的人群乱做一团，处在舆论中心的赵瑞九却是依旧那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好像众人嘴里的死胖子、狗骗子不是在骂他一般。
“傻眼了吧，蠢材！被骗了还帮人数钱呢。”
黄威幸灾乐祸地看着神情凝重的齐霄，出言嘲讽道。
齐霄没有理会，他当然知道事情不会这般简单，只是赵瑞九那副意料之中的模样却是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妙。
“难道……”
人群的另一边，一个记名弟子按捺不住，觉得自己被耍，就要愤然离去。
就当其他人纷纷效仿，打算穿过北门回宗时，原本走在最前头的记名弟子忽然像丢了魂似的往回跑。
“有，有，有妖兽！”
跌坐在地的记名弟子面露惊恐，指着头顶上方哆哆嗦嗦道。
“唳！”
一声嘹亮的尖啸陡然在半空中炸响，三丈长的羽翼每一次扇动都会扬起一阵沙尘碎石。
锐利的鹰眸睥睨四下，竖起的白冠威风凛凛，一双分金裂石的铁爪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妖兽，是妖兽！”
“该死的，竟然是金雕，大家快四散躲开！”
“这巨物实力堪比筑基，我等绝不是对手，莫要再作耽搁！”
近在咫尺的妖兽带着死亡的压迫感碾面而来，几乎让所有弟子丧失理智，来不及去思考猛禽飞出的方向。
“白冠金雕！”
饶是有所预料的齐霄在见到头顶的巨物时，也不由得瞳孔一缩，后退了半步。
“不对，上面有人！”
有人眼尖，发现白冠金雕始终在低空盘悬，宽阔的脊背上竟立着两个人影。
一人位于前头，神情自若，腰间悬着一块灵气萦绕的鱼形玉牌。
另一人稍后半步，眯眼摇扇，赫然就是久未现身的楚景渊。
威风凛凛的金雕降落在人群中央，富贵逼人的年轻人身着紫金袖袍，大袖一挥，几块玉制的鱼牌赫然浮现在其身前。
“诸位，可识得此物？”
“是香积院，是香积院的鱼符！”
一个外门弟子眼尖，凑到近前，看得真切，一眼便认出了那非金非玉，形似游鱼的腰牌，声音中满是惊讶与羡慕。
“对对对，就是此物，当日药师大人就是将两个这般模样的腰牌交予了李青苓和秦霜月！”
当日公示时，记名弟子全军覆没。
一些人心有不甘，留到最后，亲眼目睹了那象征着见习药师身份的宝贵信物。
此刻回忆起来，仍难掩激动。
“有这腰牌，还要药阁名额作甚，直接可以免试进入香积院了！”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那几块悬浮在空中的鱼符所牢牢吸引，眼神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宛如注视着绝世珍宝。
甚至有糊涂之辈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妄图窃取，结果被候在一旁的白冠金雕炸毛呵退，顿时被吓得跌坐在地，脸色惨白。
“我一定要得到它！”
黄威双眸放光，紧紧盯着那制作考究的鱼符，拳头紧紧攥住。
他虽已入选药阁，但要想在药阁中脱颖而出，入驻香积院，没有三五年的沉淀和努力，怕是难以实现。
几天前的排名公示，黄威引以为是出生以来最大的耻辱！
他不但输给了青梅竹马李青苓，还差点眼睁睁看着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废柴登上榜首的宝座。
一想到那个让人瞧不上的废物差点与他曾有婚约的未婚妻一同求道于香积院，黄威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一阵抽痛。
简直就是梦魇！
黄威庆幸最后的变故，庆幸长老会临时更改选拔标准的英明举措。
若不如此，他怕是会一辈子活在被废物凌驾的屈辱中，无法自拔。
所以，此刻的他，比谁都更渴望拥有这块象征着资质与实力的腰牌。
甚至于他觉得只要获得了鱼符，他就是真正的积分榜榜首，连李青苓都要为他侧目！
“原来如此。”
齐霄没有关注陷入魔怔的黄威，只是拧在一起的眉头松了又紧。
赵瑞九的背后果然还有靠山，这紫袍公子应该就是他敢随意承诺的依仗。
“诸位，还有人质疑药阁名额吗？”
赵瑞九迈着悠闲的步子，穿过一时沉寂的人群。
待走到楚景渊和紫袍贵人身前半丈时，他又识趣地停了下来，转身面向一众药童，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有向流云，向师兄在此，区区药阁名额，何足挂齿！”
赵瑞九环顾四周，眼神中的得意毫不掩饰，似乎在向众人炫耀他与这位贵人的关系，以及他所带来的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向流云，难不成是那位内门天骄，年纪轻轻就差点定段的天才炼药师？”
久居山脚杂役处的记名弟子虽然无故不得入山门，但对门中传出的种种新闻却极为热衷。
例如外门最近出的天才剑修，有望入选内门，却被某位资质平平的体修夺去名额，尔后查其身份，竟是某位长老的嫡亲孙子。
又比如某位艳名在外的女修本与执法堂的队长交好，前些日子却陡然撇净干系，引得一众妄图一亲芳泽的浪荡子们翘首以盼。
还有黄金一代排行榜第十五的风流剑客曹晴点名挑战排名第十的铁枪罗浩，却被其三十招内解决……
除了极少数像齐霄这般不问世事的，其余人对不过百数的内门天骄名单，可谓是如数家珍。
“姓向，又是炼药师，还有白冠金雕为坐骑，难不成他就是香积院三长老的长孙！”
黑袍白靴的外门弟子显然知道更多，竟道出了其炼药师三代的身份。
闻言，矗立在金雕旁气质不凡的紫袍年轻人也毫不忌讳，甚至昂起下巴，自豪道：“不错，吾乃香积院三长老向啸之孙，向流云！”
一旁的白冠金雕似有所感，展开宽大羽翼，锐利的眸子炯炯有神，像是在展示威严，又像是在附和主人的威名。
“我与景渊兄是旧识，他承诺给诸位的报酬，我向流云可作担保！”
说完，向流云揽回身前的鱼符，傲然而立。
“向师兄内门天骄一言九鼎，我等皆愿追随！”
许是心中崇拜，又或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竟有人站出身来，当众表态。
闻言，原本还略有迟疑的众人好似幡然醒悟一般，纷纷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