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俞怀瑾……我疼……”

离青烟一众离开后，柳如娇的头痛始终不消，甚至有了幻觉，觉得总有人在她脑畔旁走动，吵得她头痛欲裂。

她的血已染红了俞怀瑾的大片白裳，他将柳如娇往怀中搂得更紧些，毫不犹豫捻诀将自己内力注入她体内。

“真的好疼……”不争气的泪从她的眼眶中泻出，怎么还被疼哭了呢。

“乖，别说话了。”

痛感始终不消，她静静倚在俞怀瑾的怀中，她第一次感受到，俞怀瑾冰冷的胸膛下，似乎有一颗炽热的心在跳动。

忽然，她发觉身下空了一块。

俞怀瑾再次将她抱起，这玄女镖的情毒利害，把柳如娇都折磨的快虚脱了。俞怀瑾的眉头始终未松开过，这个无情的木头仙，应当是心疼了。

胡姬见他要带娇娇儿走，险些直接杀出去，好在黄以阙开扇拦住了她。

“别去，敌不过。”

“可是……娇娇儿都中毒了！”

“此乃情毒，我们开解不了，还得靠那个仙人……”

胡姬暗叹一口气，深怕娇娇儿这块心头肉在他那儿受点委屈。

楼上亦不安宁，白晟为了稳住他，动用法力才定住他身。

“你们怎么都不拦着啊！白晟！你看戏呢！你哪儿边的人啊！你对我动手都不拦着他！”

“灰晏，娇娇儿中的是什么毒，你知道吗？”

“我就是因为不知道才急啊！”

“那我便发发慈悲告诉你，她中的是情毒，能解这毒的，只有她喜欢的人——”

“她喜欢你吗？你解得了吗？”

这两句话像刀刃般横插入灰晏心头，将他的心房冻结。

痛不见血，痛是内伤，内伤是心伤。

他似是彷徨，似是麻木。白晟的嘴毒啊！这话是带毒的静心药啊！

另一头，俞怀瑾着一身血褐色乱裳，这一刻，他身上再也没有了仙风道骨的模样，只能迈着步子，以最快速度带柳如娇下山寻地安身。

五仙客栈外地形太狭窄，他法力受到一定封印，御剑已是行不通，只能像最平庸的凡人一般靠双腿走下山路。

这一刻，他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木行仙尊，柳如娇也不再是那个小妖仙。

山路颠簸，柳如娇走了千百回都会摔跤，俞怀瑾分明是第一次来，还走的那般快，柳如娇却觉得，这是她走得最稳的一次。

他本封心，封心即封情，封情则无爱。

是那个在绝命沼地里，穿着鞋就往泥地里跑的小丫头给他画了一颗心，一颗炽热的，有情爱的心。

她将画出的心捧在掌心，笑着望向他，用热情的火将他心中妖仙隔阂的冰融化。

他带着这颗心，终于体会到了除了爱苍生以外的爱。

此非情，此乃爱。

他那双冰凉深邃的眼睛原来也会流泪，流下的是带有心之余温的泪。

情毒作祟，将她身上每一块皮肉撕扯着，恍惚中，她模模糊糊道：“俞怀瑾，这是你第二次抱我了……我是不是很重？你累不累啊？”

她费力将嘴角扯出一抹笑来，那双发凉的手覆上俞怀瑾的脸，心下又突然一阵酸涩，鼻尖发了酸，泪在她的笑容上留下痕迹，显得格外矛盾。

“不累。”

“我现在……是不是又老又丑，不好看了？”她嗫嚅道，嘴角虽挂笑，可哭腔不褪，前额的发丝不知到底是被汗沾湿，还是被泪浸透的。

“是你，都好看。”

柳如娇第一次听俞怀瑾这块木头说情话，刚想回应，口中却在这时泛滥起一股铁锈味，随后又头晕目眩起来。

“我要死啦，你不要哭，不许哭……”

“不会死……你不会死……”

俞怀瑾的语气很坚定，是在说服自己。

她用颤颤巍巍的手帮俞怀瑾擦去眼泪，本还想笑，可如今，她已经倦到笑不出来，乏力感袭击了她的全身。眼中的泪还在不受控制地流着，她怕再也无力撑开眼皮。指腹在俞怀瑾冰凉的唇上点过，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道：

“俞怀瑾，我心……”

她还没说完，俞怀瑾突然感到怀间一重，心中焦急万分，又不敢就此放手，只能将一滴热泪留在她的脸上，再再加快步伐。

终于等到，刺眼的盛夜亮光照清柳如娇惨白却娇俏的脸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