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质:“人”的体外器官
对80后、90后来说,无论是童年时代的掌上游戏机、卡带式游戏机,还是街机以及后来的电脑游戏,都曾或多或少引起人类这个物种的“沉迷”。然而,我们需要注意,与之前不同的是,当游戏的介质从过去的游戏机和电脑变成了智能手机,游戏介质的生存环境和基础架构从单机或者局域网游戏变成了以5G为基准的高速实时通信技术时,整个游戏的生态都和之前不同了。
对今天的人类而言,手机不再只是通信工具,还是人类的生活本身。早在20多年前,美国社会学家卡斯特就预见了以计算机和互联网为核心的技术革命对人类社会可能产生的巨大影响,完成了《网络社会的崛起》这本著作。以现在的眼光看,这本书的内容似乎并没有什么高深的洞见,但是如果将时针拨回到20多年前,有人告诉你未来出门可以只带手机,可以实现全世界不同地方的人同时在线玩同一款游戏,打同一关,还需要彼此配合和进行总体战略部署,你大概率会觉得这是天方夜谭。而《网络社会的崛起》这本书却在这个意义上具有高度敏锐的先见之明。卡斯特详细分析了互联网与信息技术的崛起给“社会”带来的一系列变化:它既是人类社会生产力和生产方式变革的催化剂,又是新的大众文化和传媒方式的培养皿。它从生产到生活,从个体到社会,全方位地塑造着人类的世界。[1]
或许你会说,无论是互联网还是智能手机,抑或是未来的互联网、元宇宙、人工智能等,都只不过是技术。然而,当今互联网技术的最大特征在于,它已经具有远远超过技术属性本身的特征。现在我们早已习惯出门只带手机,用手机支付、阅读、听歌、观影,通过手机完成绝大部分日常生活事项。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的生活习惯被互联网高度塑形:我们习惯了读短、平、快的文章而早已懒得阅读鸿篇巨制;我们喜欢通过各种短视频网站来看电视剧和电影,进而发明了“某音追剧法”,或者用“倍速”的方式来最有效率地观看视频。当上述变化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一点点发生的时候,我们会惊讶地发现,手机早已不是机器,而是作为现代人的一种“体外器官”存在着。可以想象,当手机成为人的“体外器官”,“人不离机”成为一种普遍现象的时候,以这样一种“体外器官”为载体和介质的游戏,无论如何都比之前任何一种形态的游戏更容易使人沉迷,因为它的时间成本、介质成本相较之前都大幅降低了:我们不需要出门去“大型游艺厅”,不需要去网吧,甚至以手机为介质的游戏玩家几乎可以随时随地登录游戏,相比之前,也更容易躲避老师、家长及身边人的“围追堵截”。
[1]卡斯特.网络社会的崛起[M].夏铸九,王志弘,等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