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两袖清风
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些江南读书人别看平日里人模狗样、斯斯文文，满嘴仁义道德，但卖起自己人来比谁都要狠毒，令人叹为观止。
秦瑁这一招分化瓦解之计，很快就奏效了。
那些贫寒出身的读书人首先就扛不住了，主动低头站出来找秦瑁签字画押。
他们读儒家典籍，参加大魏科举，本就是为了升官发财，做人上人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功名，
马上可能出仕做官了，岂会为了个生死不明的金陵布政使刘德才，平白丢掉大好前程，被污清白而死？
是以，秦瑁话音才落下，一个年约三十五六，面阔耳方、背厚腰圆、身材高大、头戴儒冠、身着青布儒衫的中年儒生，躬身向着秦瑁拱手道：
“启禀爵爷，晚生贾雨村，刚上任金陵知府，今日，只是前来拜谒……还请爵爷明察！”
“是啊，爵爷，我等是来报案的，不是李攀龙此獠的同党，大人明察啊······”
一时间，本来面色灰白、屎尿齐流的大魏士子们好似看到了既能顾全自己颜面，
又能同李攀龙撇开关系的希望，纷纷望着秦瑁说自己是冤枉的，他们是因财物被窃，前来布政司衙门来报案的。
望了眼被他吓得不轻，苦苦哀求的读书人，夏杰沉吟半晌，沉声道：
“尔既是新上任的官，并没有参与作乱，只需在供词上签字画押就可离开了。”
秦瑁对着赵率教一招手，道：
“让人给这个贾雨村画押，就他放走吧。”
贾雨村在供词上画押后，向着秦瑁拱手道谢，侧眸瞥了眼跪地求饶的同侪，头也不回地匆忙离开了。
看到贾雨村画押安全离开后，那些吓坏了的读书人叫得更欢了，秦瑁满脸嫌弃地一摆手，冷哼道：
“我大魏锦衣卫一向秉公执法，若尔等真是冤枉的，只是钱财失窃来布政司报案，并不知李攀龙此獠，勾结倭寇袭扰衙门、意图谋反的话，确认供词无误后，签字画押就可以离开了。”
“本爵自会向太上皇禀明实情，网开一面，还尔等清白！”
说完这句场面话，秦瑁拍拍屁股带着十几个锦衣卫力士来到了后衙。
这时，正有个年约十五岁，带发修行的女尼，随着几个丫鬟、婆子往外行去，同秦瑁等人碰了个正着，惊慌失措地往后躲闪。
秦瑁抬眸扫了眼那漂亮女尼，喝道：“尔等是何人？”
“鬼鬼祟祟地，可是在布政司后宅行咒魇害人？”
见到官军，那女尼唬了一跳，躲在了老嬷嬷的身后，臻首低垂，不敢露头，俏丽的脸上惶恐之色尽显，明亮眸子里泫然欲泣，真是个我见犹怜的小美人。
老嬷嬷提身而出，道：“大人容禀，我家小姐法名‘妙玉’，自幼体弱多病，在姑苏蟠香寺出家为尼，今次来江宁城只是看望下，多年不见的俗家老爷。”
秦瑁指着那容貌绝美的小女尼，板着小脸，故作凶恶地道：
“那你就是刘小姐喽？”
“哼哼……太上皇下旨让本官查抄犯官刘德才，你自然也算在其中！”
“大人……大人不可啊！”
“依《大魏刑律》，俗家亲眷犯法，可牵连不到出家人身上。”
那嬷嬷眼看秦瑁要对自家小姐动手，当下她挺身而出挡在了刘妙玉的身前，双臂张开像是一只老母鸡护着小鸡一样，神色惊慌地辩解道。
“出家人了不起啊？”
“只要犯了《大魏律例》，本爵一样抓！”
“来人啊……”
“将她们送去贾家祖茔，让这女尼在我义母墓前念《往生咒》，帮义母超度一下，让她老人家早日安息，省得不明就里的混账东西说老子不孝！”
秦瑁一摆手，自有讨好他的锦衣卫力士上前，将刘妙玉、连同她的丫鬟婆子们一起带去秦夫人墓前念经去了。
“大人，这么做恐怕不妥当，有损您的清誉啊，依卑职之见，不如·······”
张燕飞望了眼刘妙玉不情不愿被迫离去的身影，以为秦瑁要对人家姑娘动粗，上前小声劝道。
“清誉个屁！老子是勋贵，又不是寒酸秀才，要个屁的清誉？”
“行了，张燕飞，少他妈的废话。”
“《大魏刑律》么？本官熟的很，自然让那群狗屁文官没话说！”
秦瑁踹了张燕飞屁股一脚，满不在乎地哼道。
辛辛苦苦地冒着大毒太阳出来抄家，总得捞点好处不是？
岂能白给太上皇干活、背黑锅？
正好刘妙玉是个出家人，把从刘家抄出来的财宝匀一点在她身上，而后，秦瑁来个人才两得，岂不妙哉？
“把妙玉法师的东西，分门别类的装好，待会儿，本官要亲自给她送过去。”
“唉，难为妙玉法师大毒日头底下为我义母超度，她老人家才得以安息，都是儿子不孝啊！”
秦瑁对着正在里面抄家的锦衣卫力士，假惺惺地嚎了几嗓子，默默地将刘家值钱的好东西，都往刘妙玉主仆遗留下的包袱里面装。
这时，张燕飞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个好宝贝，献宝似的来到秦瑁跟前，像做贼一样，一对狭长的三角眼左右瞄了半天，低声道：
“爵爷，卑职在后院佛堂找到了一件好宝贝，可能是妙玉法师留下的，您给掌掌眼！”
瞥了眼秦瑁从怀中掏出来的金佛，秦瑁没好气地道：
“是个屁！”
“出家人要那么多真金白银干什么？没得玷污了佛门清净之地！”
“行了，老子已经收拾妥当了，你这就派人给妙玉法师送过去。”
“赶紧地，让他们手脚麻利点，轻拿轻放，这都是要登记造册，上交给太上皇他老人家的，谁要是把事办砸了，当心本爵革了他的世俸！”
大魏立国近百年，早已是上层人士眼中的太平盛世了，黄金白银哪有古玩字画值钱？
这张燕飞果然是个俗人，眼皮子也太浅了。
哼！还想忽悠老子拿这个笨重又占地的金佛，简直不当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