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王象乾
王象乾的语气中满是杀气，可张宽却仿如未见一般，躬身说道。
“下官张宽，张差不过是形式荒唐之时的名字，下官感念陛下宽容，让下官这样一个罪囚来保护太子，所以改名为张宽，乃是为了纪念陛下之意！”
王象乾却是微微一笑：“巧舌如簧之徒耳！”
张宽一愣，自己似乎并没有得罪过这位军方大佬吧，怎么感觉这老家伙对自己的态度不好呢？
可张宽也来不及多想，继续躬身说道。
“若是王尚书一定要将下官这样幡然悔悟之人，当做是巧舌如簧之徒，下官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王象乾笑了：“你倒是不肯吃亏！罢了，看在你那面金牌的面子上，老夫今日就不为难你了！说吧，来老夫府上求见老夫，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语气中原本的杀气也彻底消弭殆尽。
张宽知道这是王象乾给那块金牌的面子，却不是给自己面子，不过，这样的结果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只要能从王象乾这里问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就成。
张宽也笑了笑，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下官此来，是想问问关于蒙古使团的事。”
王象乾冷哼一声：“你不过是护卫太子的千户官而已，蒙古使团乃是国事，与你有什么相干？”
张宽却笑着说道：“王尚书莫非还不知道陛下已经下旨让太子爷接见蒙古使团么？下官恬为慈庆宫护卫统领，提前替太子打听一下蒙古使团的虚实，这应该很合理吧？”
“替太子问的？”王象乾面容古怪的看了张宽一眼：“那你可有太子爷的手谕？”
张宽面容一僵，他来这里太子都不知道，他上哪里去找太子的手谕？
见张宽拿不出太子的手谕，王象乾又冷哼一声：“若是没有手谕，那就是口谕咯？”
张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来还是瞒不过王尚书，下官这次来，是为了自己的事而来的。”
王象乾其实看见张宽没有太子的手谕，就知道张宽是在扯太子的虎皮做大旗，这才有意要为难他一下，见张宽终于承认是自己来的，却是轻声一笑。
“你倒是也老实！”
既然已经摆明了车马，那张宽自然也不会客气，直接说道。
“不知道王尚书是否听说过，东林党人勾结蒙古使团，要借蒙古使团的手来要了下官的命！”
这番说辞与他跟骆思恭的说辞中唯一的一点区别就是，这次张宽认准了这事是东林党的手笔。
可王尚书却是一愣：“你说什么？东林与蒙古使团勾结？要除了你？”
张宽点点头：“正是！”
“这不可能！”王象乾似乎有些气愤：“东林党人皆是翩翩君子，如何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现在轮到张宽冷哼一声：“若真是翩翩君子，也不会做出让我去梃击太子的事来！”
王象乾一时语塞，他虽然是山东人，却一直以东林党人自居，可东林人却认为他在边境的战事中有造假的嫌疑，一直不愿意承认他是东林党人。
虽然这次京察中，王象乾为了自保，不得不与方从哲联手将东林党人从朝堂上清退了一批，却并不代表王象乾对东林党人就会有什么意见。
政治这东西，不就是利益的交换么。
梃击太子之事，在朝堂上已成定论，就是高攀龙所为，所以王象乾才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说东林党人勾结蒙古使团要取你性命，可有真品实据？”
王象乾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
张宽便将薛嘉年来给自己说了这个消息，却又让自己发现薛嘉年去了左光斗府上密谈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末了还来了一句。
“下官知道东林党人对下官恨之入骨，要杀要刮，凭本事来就是了，可若是里通外国，那可就是汉奸了！下官这辈子最恨汉奸！”
王象乾再一次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即便是薛嘉年去了左光斗府上，也不能代表东林党人就要借蒙古使团的手除了你！据老夫所知，这一次蒙古使团压根不会跟大明发生任何冲突！”
这番话却将张宽给说愣住了，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会与大明发生任何冲突？
“尚书此言何意？”张宽主打的就是一个不懂就问。
王象乾叹了一口气，这才给张宽解释道：“那虎墩兔，也就是所谓的林丹汗，虽然屡次入侵我大明边境，从我边境掠夺人口，却也是只是权宜之计，因为在辽东，一个新的势力正在崛起。”
张宽若有所思：“尚书说的是努尔哈赤？”
王象乾点了点头：“没错，从万历十一年开始，努尔哈赤就开始四处用兵，到去年为止，基本上就已经统一了整个奴儿干都司的女真人，可惜我辽东镇守将士却视而不见，昨日薛三才上的奏折甚至还说努尔哈赤持礼甚恭，可笑，可笑！”
说到这里，王象乾甚至还笑了两声。
张宽却不做声，等着王象乾继续说下去。
果然，王象乾继续说道：“那虎墩兔一贯想要攘外必先安内，掠夺我边民也无非是为了壮大他的势力，若是与我大明交恶，我大明关了互市，他的察哈尔部估计连这个冬天都过不去！”
“有努尔哈赤在一旁虎视眈眈，你说虎墩兔如何敢与我大明交恶？他就不怕与我大明交恶之后，努尔哈赤打着为了大明报仇的旗号去打他？”
王象乾冷哼了两声：“放心，虎墩兔没有那么傻！这样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所以我估计，这次蒙古使团的到来，不但不会与我大明交恶，反而会给足了我大明面子，你担心的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张宽这才明白为何王象乾会如此笃定，原来是已经看透了大明、蒙古与后金之间的局势，说王象乾是最了解的边务的人果然没有错！
可这话是王象乾说的，自己却还是要加点小心，毕竟命是自己的，又不是王象乾的，若是蒙古使团没有按照王象乾说的去做，那自己这小命丢的是不是冤枉了一些？
张宽正要说话，却被王象乾给拦了下来。
“你所担心的，无非是蒙古使团在赐宴的时候，用比武的名义杀你而已！此事简单，只要你答应我一事，此事老夫帮你接下来就是！”
张宽有些傻了，抬头看向王象乾，正好看见王象乾也在看着自己。
目光锐利，如鹰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