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患得，又患失
“侯爷，我们今日就别再打扰殿下了吧！宫宴差不多也快开始了。”
侯夫人其实也不忍心看郑长清被镇北侯的话这么戳心窝子，便是就顺着柴延的话，打算把镇北侯拉走。
“……好吧！
那三殿下，我们就不打扰了。
你若有机会出宫散心，还是可以来侯府走动的。
告辞。”
镇北侯见侯夫人给他使眼色，他便是见好就收，不把话再往下说透了。
而且，他相信郑长清这么聪明的人，已经知道了他刚才话里的意思。
“阿飞，送送侯爷芳姨。”
“是。”
阿飞自然也听得出镇北侯此次的来意，故他此刻送起客，明显没有方才迎客时的那般乐意开心。
镇北侯夫妇一走，郑长清便是瞬间没了刚起床时那股精气神，整个人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萎靡不振地低着头，伸手隔着衣襟去握住白小妍给他的那个金锁，暗自神伤。
“真没想到郡主那么好的一个人，镇北侯却是这样的！他说话也太过分了！一点都不考虑我们殿下的感受！”
阿飞送完了人回来，见柴延还在，就大声地与他讨论起镇北侯来。
“他是小妍的父亲，他想要赶走在他眼里给不了小妍幸福的人，也属正常，他没做错什么。”
郑长清却是还开口帮镇北侯说话。
“殿下，其实镇北侯的态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还是郡主她自己的态度。
其次才是要争取镇北侯的认可。
其实镇北侯担心的无非是殿下你的身体，照顾不了郡主一辈子。但殿下，我们只要能找到女娲草，那殿下的体虚之症，就定能好大半！”
柴延鼓舞着郑长清道。
“说得轻巧。
从母妃那时起，父皇就派人到处搜寻女娲草，这都找了二十年了，连个影子都没找到，我又怎么可能寄希望于在这一两年内就把它找到。”
郑长清摇头叹气道。
“那殿下是打算放弃郡主了吗？”
“……我不知道……”
提到“放弃”二字，郑长清眼底里就掀起层层波涛，他是舍不得的，可他又觉得自己不配去争！
“殿下总是这样犹豫不前，摇摆不定，所以才会让本来就不开窍的郡主，更加看不明白你的心意。
殿下一面舍不得郡主的好，一面又害怕给不了她幸福，如此一味地裹足不前，那失去只会是迟早的事！
殿下如果真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就干脆早点作罢，长痛不如短痛，早了早好，任由郡主去嫁给大皇子，或是二皇子，做她的安王妃或者战王妃！
将来宫宴上碰到了，你也只需喊她一声嫂嫂应付过去就行！”
“别说了——”
柴延的话像一把把刀捅进郑长清的心，他把郑长清的所有矛盾，所有害怕去想象的那些未来都赤裸裸地剖在郑长清的面前，逼着郑长清去面对这些，他再踌躇下去就会发展出来的鲜血淋漓的现实。
“殿下，有时候属下觉得你确实配不上郡主，但不是因为你的身体比常人弱，不是因为你的寿命比常人短，而是你的心不如郡主坚定！
郡主她认定了要保护你，她不管面对谁，面对什么危险，面对怎样的眼光，她都敢奋不顾身地去保护你。
可你呢？你对她的心有她对你的那样坚定吗？！
只不过是二殿下把郡主抱去了太医院，你就捶胸顿足地说自己不中用！
只不过是镇北侯说了几句话，你就真的要打退堂鼓！
你对郡主的心这般不坚定，你又如何能向郡主，向镇北侯证明，你能够给郡主幸福？！”
“我确实配不上她，我自卑，我怯懦，我矛盾！
她太好太好，我怕她不喜欢我，更怕她喜欢上我！
我怕给她幸福的是别人！却更怕自己根本给不了她幸福！
我怕和她在一起，却又不愿别人和她在一起！
我珍惜她的一点一滴，却又好怕自己会是辜负她的那个人！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才是对我和她最好！”
郑长清抱头痛苦地弓坐在床上，这种患得患失的矛盾感已经折磨了他很久很久，也或许是因为他情窦初开，就遇上了自己想要珍惜一辈子的人，所以才这般不知所措，他想要去拥抱自己喜欢的人，又害怕拥抱的时机不对，会反而让他们错过一生。
“……殿下，想见郡主吗？
想见，就去见吧！
见到了她，或许你就有了答案。”
柴延想要逼郑长清一把，但郑长清的心思远比柴延想的深沉，他明明只有十八岁，却一点都没有血气方刚、冲动轻狂的少年模样，他把这份感情看得太重太重，而他现在的能力又太薄弱，以至于他从心里觉得自己扛不起这份感情，所以才会造成了现在这般进退两难的困境。
所以柴延觉得，现在应该多给郑长清一些刺激，激起他心底那份少年该有的冲动热血，才能让他变得更坦率地去做出最真实的决定。
就好像昨晚，当郑长清以为眼前的白小妍只是一个幻觉时，他的感情就变得外露，变得坦率直接多了。
因为他面对幻觉时已经抛去了那些现实的压力，外在的压力，以及他自己给自己的压力，所以他敢于表达自己的爱意，而不再拧巴着这段感情，让他和白小妍的关系弄得朋友不像朋友，家人不像家人，爱人不像爱人。
“柴延，殿下的病才刚有好转！不适合外出吧！”
阿飞也很心疼郑长清这样自我折磨，自我拉扯。
可他也担心郑长清才刚好一点，再出门吹风受累，又会给病倒了。
“比起窝在这房间里苟延残喘，他更需要的是有血有肉地活着！”
柴延这话一出，阿飞也就不再有异议，他只是负责给郑长清把衣服多穿几层，柴延则负责把郑长清送去镇北侯府。
镇北侯府。
白小妍一直睡到了中午，才被韩胜武给拖了起来用午膳。
“啊～”
尽管昨夜下半宿睡了一个多时辰，今早又补了个觉，但因为熬了大夜的原因，白小妍此刻仍旧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吃个饭都哈欠不停。
“小妹，你昨晚干嘛去了？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黑眼圈还这么重？！”
袁毅见白小妍一直打哈欠，就出言调侃起她来。
袁毅本是随口打趣，但他这话立时就把白小妍吓得一激灵：
“啊？！没有啊！
我昨晚一直都在房里啊！哪里也没去！就在房里！
我昨晚睡得可早了！非常早就睡下了！”
因为心虚，白小妍十分刻意地强调着自己昨晚哪里也没乱跑，早早就休息了，她一边回答，还一边慌乱地给一旁的韩胜武递眼神，质问他是不是把她给卖了！
韩胜武无奈地挑挑眉，摇了摇头后用眼神回答她，他也睡了一早上刚起，哪有那时间出卖她。
对座的林丰见韩胜武和白小妍一直挤眉弄眼地用眼神交流，心下立时一个咯噔，心想韩胜武这臭小子该不会还是没忍住，昨晚对小妍出手了吧？！
林丰这般想着就重重地拍下了筷子，严厉道：
“胜武！你跟我出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