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我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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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老古董(二)

“好戏开始。”老古董嘴角上扬,“你还没见过呢。”

寒林之挥舞双臂,台下的人整齐地连磕三个头,然后捧着面前的碗挨个走上去,跪在长桌前,高举手中的碗。

寒林之朝寒林安招手,寒林安扯下立方体上的布。

一瞬间,我惊的冷汗直冒,是人,活生生的人。我摇摇头,总觉得不可能,这一幕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至少上辈子没有见到过。

老古董知道我在想什么,他瞥了一眼我,就继续低头看下面。

“那是我的生母。”他说。

寒林安伸手扯住女人的头发,将她拖上长桌,寒山拾抓住她的手脚,

寒林之手举剔骨刀,

欢喜地捧着碗下去了。

我头皮发麻,胃里翻江倒海,我捂住嘴,看向悠闲自得的老古董。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冷静地看着,或许他看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知道答案了吗?”

我愣了一下,想起他先前的话,我更加想吐。难道说我活了这么久,也是吃了这恶心玩意儿?我什么时候吃的?

他盯着下面,“瞎想什么?能让你吃这东西?我们是嫡系。”

听他这么说,我瞬间没有那么想吐了。

“我们是实验体。”他说,“一个为长生而诞生的实验体。曾有那么一段时间,寒族族长追求长生,但是实验失败,所有实验体异化,族长下令封锁‘长生’计划。”

老古董停了一下说,“后来计划重启,实验对象变成嫡系,但是计划失败,嫡系成为怪物,无差别杀人。刚好老东西命快到头了,他不想死,就停止这个计划,将实验体销毁,把剩下的嫡系圈养起来,成为自己的长生药。”

“师父,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原本也是他们圈养的牲畜,只是比其他人幸运,逃走了。”老古董嘲讽地笑着,“逃了六个,死了五个,只有我幸运。”

我看着他,幸运吗?或许是,也或许不是。

老古董站起身,“准备,要去抢东西了。”

我呆了一下,回过神,老古董已经把通道里的那根锁链提出来缠在手上,然后从雕像边缘纵身跳下,不见身影。

“啊?!”我猛的一惊,也忙扯住锁链一跃而下。

不愧是老古董,什么计划都没有就这么勇,哦,应该说是计划没和我说。没关系,作为徒弟,我应该习惯。

我点点头,没错,我应该有这样的觉悟。

我往下看,这一看惊得我目瞪口呆:老古董如土匪一样,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蛮横地扯下寒林之腰间的玉佩,顺势踹向他的腹部。

“这是老古董?”我揉了揉眼睛。

“是你......”寒林之闪身躲过,表情一变,“竟然还活着!”

我松手,一下跳到他侧边抬腿踢在他侧腰上。

“你都还活着呢!”

老古董将玉塞入袖子,说:“不可轻敌。”

寒林安面目扭曲,从腰间抽出两把软剑,直直朝我劈来,“寒戮,你该死!”

“哎呀,看人家多热情,对你投怀送抱的。”老古董贱兮兮地笑道。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呵,等会被抓了,咱俩死前也算是做了回《西游记》里的‘唐僧肉’了!”我冷笑两声,脚步一错,避开攻击,然后抬起手,狠狠劈向她的脖子。

突然,我感到窒息,随后整个人远离地面。一根带刺的鞭子从鞋底擦过。

“扔了哦。”老古董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什么?!”我懵了一下,脑子反应不过来。眼前视角开始旋转,我在空中打了几个转,紧接着清晰地看到神像头上那离我十几米的洞。

脑子瞬间清醒,我尖叫着,“啊!啊!啊!谋杀徒弟啦———”

我飞速下降,调整姿势平安落地。

我心有余悸地摸着心口,感受着心脏的跳动,这是唯一还证明我活着的东西。

“不错,有进步,完整的活着。”

我大脑空白地看向老古董,整个身子僵硬极了。

老古董挥动血影,斩断铁链。

我眨眨眼,意识回笼,惊慌失措地大叫,“老古董!你在干什么!你什么时候拿的血影?!”

很好,等会怎么撤?

老古董看了我一眼,笑嘻嘻地把血影插回我背上的剑鞘,拍拍我肩膀,说:“放心,来之前算了一卦,咱俩命大,死不了。”

老古董走到神像边缘,又说:“等会儿把腿岔开,蹬着两边的石壁下去。”

我回头看了一眼,一群人将长桌围的水泄不通,鲜血染了一地,挤不过去的人趴在地上舔食污血。

“哎哎,看什么?抓紧时间,等那几个忠心的爬上来,可就不好走了。”老古董扯住我的衣领,将我甩入通道。

我照着他的话,几息间落了地。

“乖徒儿,为师下来了!让让!”

我往旁挪了两步。

伴随一声轻响,老古董也平安落地。他一脸坏笑地在黑漆漆的墙壁上一阵倒腾。

我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我心中好奇,问,“师父,你这干什么呢?按现在的情况,东西到手了,不应该跑路?”

“急什么?为师教你怎么杀人,免得以后大惊小怪应付不了。”老古董摆摆手,站到我旁边,“没见过藕断丝连术吧?今个叫你开开眼。”

“藕断丝连术?你最近又背着我和师姐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那些东西少看,看多了满嘴胡话。”我双臂环胸,倚靠在墙上,“回去,我就和师姐给你全烧了,看看你现在,哪有个师父的样。”

老古董怨恨地瞪了我一眼,“到底谁是师父?哪有徒弟管师父的?你俩可管不了为师,知道不?”

“知道知道。”全身上下你嘴最硬。

“轰”一声,一坨肉泥摔在地上。

我的胳膊被人扯住,然后猛的往旁一拽,温热的液体溅了我一脸。

不用想,这是老古董能干出的事,他洁癖又犯了!

“师父。”我咬牙切齿地抹掉脸上的液体,笑眯眯地看他,“你最好给徒儿一个合理的解释。”

老古董摸出袖中的火折子,走过去蹲下,“来来,给你看个好玩的。”

“那就看看怎么个好玩法。”我冷哼一声,走过去。

我借着火折子的微光,看见那一坨血肉模糊的东西什么有一颗四分五裂的脑袋。不就是分尸了?有什么好玩的?但是老古董也不会拿无意义的东西说事,估计跟刚刚说的那什么术有关。

于是我挑眉问:“这......嗯,一坨肉有什么特殊的?”

老古董将火折子靠近那碎脑袋,“你看尸体是不是都碎成这样了?”

我“嗯”了一声,没想明白,却也不问。以老古董的习性,他既然卖了个关子,那你怎么问他都不会再说,直到你自己发现卖的关子是个什么东西。

“你就盯着他眼睛看,准叫你吓一跳。”老古董压着我的头,逼我离那头又近了些。

我看着那眼珠子都摔歪的眼睛,心说,死物有什么吓人的?况且就算起尸也没这么看。难不成这眼珠子还能从眼眶中跳出来咬我不成?

下一秒,眼珠突然转动,直勾勾地盯着我,整个尸块剧烈运动。

“我操!”我脸色一变,一下跳出一米远。

老古董大笑两声,“瞧你那怂样!”

我难以置信地指着那堆抖动的尸块,正要说什么,可眼睛瞟过去的瞬间,身体一下僵硬的像石头。

只见那堆尸块切割处长出一条条红线,它们正扭动着与另一块上的交叉缠绕,拉近彼此的距离。

老古董嘿嘿一笑,直接把火折子对着没有被血浸湿的碎布,燃起火焰。

他站起来看了看,不满火势之小,招招手,让我过去。

我走过去,他扯住衣摆,“哗啦”一下撕了一截,然后点了扔在那堆尸块上。

我突然气笑了,都这时候了,他还在乎自己形象呢。

老古董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但他早有准备,他将那头发点燃,“为师重新做了几套在师门放着,就当赔礼了。”

“行吧。”我低头看火焰,“只能用火?”

“也不是。”老古董起身,拍拍我头,说:“该走了,他们会找到来时的路。”

“哦。”

“寒族旁系都是这样。”老古董用力踩了墙角,他面前出现一个洞,“除了火烧,你可以把它们分开埋了,但至少要十米,不然它会爬回去。再或者你把它们彻底隔开,静等一刻钟。”

闻言,我感慨这东西真是牛逼,自带导航系统,虽然这个功能很厉害,但处理起来也麻烦,还是火烧方便,一把火下去,啥都不剩。

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脑子里蹦出很多问题,“那我要是烧了一半,火灭了,烧掉的地方还会长出来吗?”

“不会,这东西虽然厉害,但没有再生能力,顶多就是五马分尸了还能拼回去。不过还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这是最棘手的,他们和蛊融合了。”

我张了张嘴,足以见得老古董研究了这群疯子很久。

“一群疯子……那我以后见到他们就只有逃的份了?”

我叹了口气,要知道每个人的伴生蛊都是有不同功效的。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老古董“哎”了一声,“跟了为师这么久,你怎么就转不过弯呢?”

“你想想,他们现在半人半蛊,你有蛊王相助,将来要打起来,虽说不能完全控制住,但是你可以让它们停顿一两秒不是?”

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思维一下通透,这么说,我也不至于被压着打。

几分钟后,我跟着老古董走出通道,随后就看到不远处有两个在喝酒的人。

“走。”老古董趁他们晕着酒,抬手两下,两人应声倒地。

“啧,老二,等为师回去拿个东西。”老古董皱眉,头也不回地跑了。

我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嘟囔道:“那我现在干嘛?杀个.......助助兴吧。”

我转过身,看着两位不省人事的家伙,我温柔一笑,或许我可以研究一下半人半蛊。有句古话不是说的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片刻后,我无聊地烤着火,脑袋要掉不掉的等着老古董。

刹那间,不远处响起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我仰头望去:老古董一身红衣,披着头发狂奔而来,他身后乌压压的一片。我仔细一看,惊出一身冷汗。

老古董掏别人老窝了?!这架势,啧啧,倾巢出动啊。

“想跑?没门!”大胡子男人挥动手中带倒刺的长鞭,卷向老古董的腿。

老古董垫步拧腰一跃而起,那鞭子勾了个空,回扣向旁边的女人。

女人脸色一白,迅速起跳,却还是慢了些,

“走了。”老古董拍拍我的肩,手往旁边一按,机关启动,眼前出现楼梯。

我愣了一下,脖子又是窒息,然后双脚离地,看着那些人被什么东西挡住。

“哎呀呀,脸色怎么这么差!”老古董惊呼出声,松了手。

我咳了两下,思绪回归,“你不知道为什么?”

“啊哈哈......这个不重要,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嗯,是这样。走吧,一个时辰他们就来了。”

我跟着他一起出去,外面很冷。

“坐不坐雪撬?”老古董笑嘻嘻地跑到雪里扒拉两下,扒拉出盖着红布的东西。

老古董扯下布,在我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往我怀里塞了件红披风,“套上,等会儿冷。”

老古董自己也往身上套了件白色的,然后坐上雪橇牵住绳子。

“哦,哦。”我系好披风的带子,挤上小雪橇,抓稳雪橇边缘。

“走了。”他说。

“走呗。”我想了一下,伸腿踢了下石头。

“哗”一声,雪橇滑了出去。

“喔哦哦!”我兴奋地挥手,这是我喜欢冬天的意义。

“好玩吧?”老古董开怀大笑,迎上狂风,我们的头发都吹乱了。

“好玩!师父,今天你可真是太好了,以后能不能按这个标准做师父?!”我对这白茫茫的世界大喊。

“为师以前就不好了?”

“以前?呵,你......以前也好,但是不及现在好,现在会陪我玩了。”

老古董哑然失笑,“珍惜吧,这可是限定的。”

我不满地咂咂嘴,“哇塞,你潮流啊,还学会商人搞那套限定了?嗨,既然这样,那你给个时间,我且再放肆几日。”

“嗯……”老古董皱着眉,“七日。”

“啊?这么短?真抠搜!”我叹了口气,“能不能多几天?”

“有七日不错了。你个小没良心的,还挑上了。”

“不带你这么说的,再怎么说我也算你半个闺女,我要小没良心,你可不就成了没心没肺?你骂我就等于拐着弯骂自己。”

老古董“哼”了一声,“惯会伶牙俐齿的,就你这张嘴,黑的也叫你说成白的!不过这样也好,以后也不吃亏。”

我得意地扬起头,“那是,也不瞧瞧是谁徒弟!”

接下来的几天,老古董花了五天带我看风景,然后花一天时间回师门。期间,他大显身手做了一锅野菜汤,他说那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我虽然不懂,但那碗野菜汤确实不错。

最后一天晚上,老古董叫我搬了躺椅去山顶赏月。

老古董躺在躺椅上,我盘腿坐在蒲扇上,伸手烤火。

天上是残月,没有什么好看的,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看看老古董,他品着碧落春,神色自若。我突然灵光一闪,问道,“师父,你说我是寒蛊宫的钥匙是什么意思?”

“蛊皇之心在你身上。”老古董深深地叹了口气,“当你的心脏停止跳动那天开始的十天后,你的心脏将会晶化,那就是寒蛊宫的钥匙。”

我指着自己,张大了嘴,结巴道,“心脏停止?我还活着?”

“实验体嘛——完美的实验体总会不一样。”

我惊了一下,问,“那我是......不对,那他们怎么能确定我的心脏就是寒蛊宫的钥匙?”

老古董张嘴打断我,“那不重要,你只需要保证不被他们找到,至于你那颗心,你可以敲碎,那是好东西,可以解万毒,延寿命。但要适量,不然就是毒药。”

“咳咳!”老古董猛地喷出一口血。

我先是一愣,继而爬了起来,扑在躺椅边,“师父!”

“没事,人老了。”老古董摆摆手,用衣袖擦掉嘴角的血,“再陪为师看看。”

“看屁的月亮!告诉我,到底怎么了!能不能有个师父的样?”我压着心中的怒火,直勾勾地盯着他。

我要崩溃了,什么也不说,只会让人干着急。

“坐下。”老古董闭上眼。

我一下没了脾气,心中只觉得无力。我埋头痛哭,他同他们一样,我一个也留不住。所谓的怪异,我早该明白。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老古董伸手抚摸我的头。

“老二,多大了还哭鼻子?以后可没有人哄你啦……”

我抬头,老古董朝我笑笑,“好好活着。”

他扭头看残月。

我呆呆地看着,看着他头发变白,长出皱纹,身子变得消瘦......

“你老了。”我握住他的手,哽咽道:“成了真正的老古董,可我还没有给你养老......以后没人陪我了……”

我感受着手心里的温暖散去,仰头,老古董闭上眼,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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