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遇妖兽
“好歹我在金都待了这么多年，只要我想知道的事儿，就能知道。八年前，母亲葬身火海，父亲做了道士，我在这里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为了活下去，也为了能好好活着，我做了很多事，以后再慢慢告诉你。不管怎样，我希望，以后我们能站在一起，因为，你是我的家人。”
一个，来自同一地方的人。
一个，必须一起回去的同路人。
所以，应该也算得上是这个世界的家人吧？寻璐添着柴火，一边淡淡的思绪拉远。
“家人？”源宸满是怀疑，他现在一无所有，甚至很可能明天就成为一个通缉犯，竟然还有人在知道他这么个处境的情况下，把自己当家人？图什么呢？
“当年母亲把你带回家，我们不就是家人了吗？”
什么也不图吗？
某颗冰冷的心仿佛被阳光照拂了一下，但片刻后仍旧归于冷寂。不管他在人前再装作友善亲和的模样，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并不相信任何一个人。自从眼见母亲被父亲杀害，自己被父亲追杀以后，他就谁也不相信了。
他可以对人好、善、怜悯，只是没有信任而已。
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寂静的夜，彼时只有火盆里木柴噼啪哔啵的燃烧声。
“那时，你很讨厌我？”源宸问出了这些年存于胸间的疑惑，他望着火堆，静静等待寻璐的一个解释。只是一个合理的解释，其实原因是什么这么多年过去或许已经不重要了，而且也并不能影响到自己什么，但是没有这个解释，他心中又似乎总有一个小人在回忆起童年往昔时感受到一种痛楚或憋闷。
寻璐彼时思绪也被拉远。
那是一段很久远的回忆，久远到她已经不知道是真实还是梦境。那个被母亲丢下离去的小女孩，独自在冰天雪地里站着哭泣，伤心欲绝，她不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要离弃自己，远远而去......
“或许，是恐惧、害怕吧。”
源宸望向女子，“害怕我，所以讨厌？”
寻璐起身，拍拍手，“过去的事情，不想再提了，以前的事是我年少无知，我对你没有恶意，如果对你造成了伤害，那么，对不起。”她朝他半躬身道歉，而后，转身大步离去。
源宸呆愣在原地，淡淡一笑。
夜风卷起，卷起男子的发衣，山林中传来鸟叫和若有若无的婴孩啼哭声。源宸闻声而起，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寻璐刚躺下，也听见了这奇怪的哭声，她披衣出来，打开门，见源宸已没了人影。
外面除了那盆火发出的光亮，四周皆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不一会，只见远处密林冲天而起一道光亮，穿破黑夜，瞬间点亮苍穹又瞬间湮灭，伴之而来的还有一阵痛苦的兽鸣。
“妖怪来了！那小道长能行吗？”老人不知何时也出来了，此时站在寻璐身旁满是担忧地问道。
“我去看看，您不要出来。”
寻璐轻身跃起，飞出墙外，向着那已经湮灭了的光亮处飞去。
黑暗的茂林之中，源宸正在结印，此印为杀妖阵，阵法下去，妖兽不死半条命也没了。就在此时，一女子声音急急传来，“手下留情！”
源宸望去，见那女子正是匆匆赶来的寻璐，一时收了阵法，换其他术法，将妖兽暂时困住。寻璐一路连飞带跑赶过来，此时有些气喘，“能不伤性命，但是让他怕你，听你话吗？”
“没试过。”
寻璐捂着胸口大口呼气，一边指着妖兽，大声道：“那就打服它，然后看它能不能听懂人话，能听懂就留下性命，听不懂就打死！”
那妖兽九个脑袋上的九双眼睛皆瞪大了，深知自己不是面前人的对手，九个脑袋化作一个脑袋，身形也缩小了一半，只有一只老虎那么大了。彼时，连忙点头，示意自己听得懂人话。
源宸看着不禁展颜，“这小兽本是一只普通妖兽，但可以变换些形貌，化作了上古妖兽蠪侄的样子，如果真是蠪侄，我也没办法。”
“那我们还算幸运，既如此我有一个想法。”
夜深源宸看不清寻璐神情，但他从她的话里听见了愉悦和自信，不知她要做什么，但是也没有反对她的提议，反而有些好奇她的想法。
次日，金都城外有妖兽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说是那妖兽有一座房子那么大，九个脑袋，一个脑袋能吃下一个人！城外的一个村子，人已经被吃没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妖兽昨晚还来到了城墙外，一拍脚，就将城墙拍出了一道裂缝！
好事者去那裂缝了的城墙处看了，昨个儿还好好的，确实是刚刚毁坏，而且非人力所为。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县官眼见纸包不住火，只得再次出兵去事发地探查实情。一行二十人，到下午回来个个面色惨白，神情惊恐，却一个字不敢说。
当日，县官上报府衙，府衙申请协同禁卫军，一行浩浩荡荡去了七八十人，据说到傍晚回来，一个个皆受了伤，很多人是被抬回来的。
九皇子粱宜年因常年缠绵病榻，在十二岁时其母便以养身体为由要搬出皇宫，甚至离开金都，到江南四季适宜之地去，梁萧对这病子格外亲近，舍不得其远离，便为他在皇宫东南面修建了一座府邸，用时三年，费人力数千完工，其精美华丽程度在金都可谓独一无二。
粱宜年在十五岁那年便封为寿王，拥有了自己的府邸，搬出了宫外。
彼时天将黑未黑之际，一名束身衣碧罗裙的女子入了寿王府，女子身形轻盈，行走间水上莲移一般，见之者，如沐春风。在侍从带领下，一路来到西苑的浴房。西苑植满各地搜寻来的林木花草，以及各种鸟兽。正值秋季，各色的菊花姹紫嫣红地怒放着，水池远看碧绿无尘，一众锦鲤深藏水底游弋。
“殿下又在泡药浴吗？”寻璐问。
“回小姐，是的。”
“那......我在外面赏赏花，等殿下出来吧。”
那侍从仍旧往前疾步走着，“不可，殿下说请小姐里面等，殿下说时辰差不多好了，您难得来一次，想多跟您说会儿话呢。小姐小心台阶。”
寻璐想起上次被他“失手”推入药池的景象，不觉怒从心间起，心里骂道，这个寿王，真不是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