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盛怒一击
剩下的那名四大部落战士，脸色有些发白。
他也是部落中的天才级人物，但在观看符启的比斗后，他完全失去了信心。
这将会是一场没有赢面的赴死。
他鼓足勇气，目光一横，拔腿就要上台。
然而就在此时，空中的石板缓缓落下。
“这是？”
所有人都有些疑惑，今日才进行了一场比斗，可汗等人下来作甚？
很快，合秩出面，打消了众人的疑虑。
“四大部落剩下一人弃权，这场死斗，克难盟赢了。”
是的，在受到煞气侵蚀后，赤息不仅没有暴怒出手，反而诡异地置脸面于不顾，选择了放弃比赛。
接下来只有流程。
巨大的石板稳稳落地，几人自上走下。
哲别可汗的出现让欢呼声达到了顶点，这个全部落公认最强的男人，代表着克难盟成立的初衷。
他宽厚的身躯仿佛一杆旗帜，诸多荣誉加于一身，其中最亮眼的，便是“不靠神源打破超凡”。
可汗本身就是反抗四神的具象化。
很多人不明白比斗胜利意味着什么，但只要荣誉落下，欢呼和呐喊必将跟随其后。
几乎无人注意到，赤息神色阴晴不定，脸上仿佛被一层黑雾蒙住。
他有些踉跄地朝演武场中间走去，望着赤焚的尸体。
在众人眼里，他是要将后代的残骸取走。
然而符启并不这么想！
在他眼中，赤息正在朝他逼近！
他很想撤离，但赤息身上涌来一股沉重的威压，哪怕符启催动灵力，也不能挪动分毫。
赤息是在借弃权的名义，接近符启。
煞气入体并不是没有作用，而是这位人老成精的前大萨满，哪怕丧失了理智，仍然在下意识地施展阴谋！
连元通蕴都以为计划彻底破产。
压力瞬间达到极限，符启发现难以脱身后，彻底放弃了拉开距离的打算。
他将一枚淡黄色的物体放入口中。
太一禹余粮！
就连面对赤焚时，他都没有暴露这门咒术。
很多部落民都忘了，符启同样从克难盟获得了地阶咒术。
禹余粮一入口，立即化作一团热流，符启打开窍穴，顷刻间炼化。
饱足之意瞬间充斥符启的心神。
咒术的发动、灵力的调用，除了消耗神源，对精神也是一种消磨。
长时间聚精会神战斗的疲惫，此刻被彻底消除。
符启当下开启所有窍穴，调用起灵力。
这一刻，刚好与赤息暴起发难重合。
返初境高手积蓄已久的全力一击，惊天动地。
并没有咒术的发动，有的只是狂暴火元素的倾泻。
纯白色的火焰，如同怒吼的海啸，瞬间朝符启袭来。
符启瞳孔一缩，返初境......
高出自己两个大境界，如同仙凡之别。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合坎、赤焚的操控，仿佛都成了杂耍的戏法。
“轰。”
一股火焰风暴，以席卷之势横贯演武场，所到之处万物瞬间蒸发。
符启的灵力护甲猛地升起，将整个人都包裹成一个蓝色光团，灵力凝固犹如实质。
然而瞬间被白色火焰吞没，没有掀起丝毫波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贼，是不是以为赢了？”
“我多年的心血，被你给毁了！”
煞气入体的赤息，如同着魔般，狂喜和仇恨在脸上疯狂变化，赤红的须发翻飞起来。
火焰风暴急速翻卷，誓要将其中的一切彻底搅碎，哪怕它们在接触热浪的一刻就已经化为齑粉。
身后的合秩、架桑、元通蕴，都没有做出反应。
架桑苍老的脸上甚至带着一丝嘲弄。
元通蕴面色如常，置身事外。
哲别可汗不见了。
他身形庞大，却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赤息没有回头，他喝醉般晃了晃肩膀，收起神源，脸上浮现出大仇得报的快慰。
符启必死无疑。
然而白焰散去，空洞中却站着一个庞大的身影。
赤息身体一颤，后退了两步。
哲别可汗挡在了符启身前！
可汗缓缓放下抬着的左臂，小臂处袍子被烧破，皮肉有些焦糊，冒着一丝青烟。
仅此而已！
赤息的盛怒一击，竟然只是熏黑了可汗的胳膊！
要知道，可汗是真真正正的凡俗肉身，甚至不像东境体修般能够动用灵力。
仅凭血肉之力！
可汗朝甩了甩冒烟的手臂，朝身后一望。
符启浑身焦黑，如同一团黑炭，但若是元通蕴在身侧，就知道这对于体修来说不过是皮外伤。
一股精纯的灵力从神骨中涌出，清洗着伤口，缓缓修复着受损的皮肤。
哲别为他挡住了大部分的神源，眼下的伤，是被白焰温度灼烧。
“你这护盾的力量，未免有些过分了......”
哲别喃喃道，但此刻的符启根本听不见。
“符启！”
秦二关切地喊道，提腿就要翻过栅栏，冲上台去，却被一旁的合坎全力拽住。
场下一片惊恐，哪怕相距很远，一些人仍然发动了防御咒术。
没有神源的，也被克难盟长老和亲卫们护住。
几人发丝卷曲，还有一人的羊毛游牧袍被点燃，好在无人伤亡。
“哲别！”
赤息神色有些癫狂。
他此时如何还不知道，自己不但大仇未报，恐怕还得将性命交代在克难盟了。
然而他也是北境成名已久的返初境高手，唵部赤姓中当世第一人，此时他心知回天无力，被煞气充斥的脑海反而出现一丝清明。
“真是一出好戏，眼巴巴等着我出手呢！”
赤息血红的眼睛环视所有人。
“好，好！”
“哲别小儿，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几分实力，敢与神明叫板！”
哲别默默注视着赤息，显得格外平静。
他轻叹了口气。
“赤息，你越界了。”
赤息哪里会知道，哲别可汗从一开始就没想放他回去！
连合秩、元通蕴等人都错估了，他们看到可汗对四大部落态度模糊，以为他还未彻底地与四大部落翻脸，为此不惜制定计划，激赤息出手。
实际上，在听说赤息从四大部出发，亲自前来时，哲别已经杀意滔天。
赤息是前大萨满，是四神最忠实的信徒。
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人知道，这些实力强大的信徒，本身就代表着四神的耳目，他们所见，便是四神所见。
赤息的到来，意味着四神亲自到克难盟打探虚实。
这彻底触犯了哲别的逆鳞。
可以说，赤息早就踏上了一条绝路。
赤息凝神，闭上双目，再睁眼时，十道急速的真言从他口中同时响起。
他一个人，竟然在同时发出十道声音！
如果成功激发，这将是何等恐怖的咒术！
哲别见状笑了笑，竟然转过身去，示意自己的侍者。
“去把符启背下去，这小子可是今天的功臣。”
随后他朝合秩点点头。
后者轻叹一声：
“就知道瞒不过你，你早说我就不筹划了。”
合秩朝天指了指，仿佛晴空万里之上有某种事物。
众人纷纷疑惑地抬头，却什么也没发现。
忽然，一道巨大的闪电从天而降，砸在赤息身上。
闪电落地之后，形成一个巨大的球体，将赤息站立的方位紧紧包裹，然后猛地缩成一个光点。
“我儿子这招，还挺好用的。”
合秩鹰目之上笑意难掩，仿佛赤息不过是挑梁的小丑。
一些克难盟的长老，目睹合秩的动作，纷纷不顾身份，震撼出声：
“合秩，你......返初境了？”
合秩点点头，扫视演舞台周围的贵种们。
是的，在进入通化境近十年后，合秩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这位克难盟的先锋、架桑的徒弟、哲别可汗的副手，这位北境唯一出身寒微的先天咒师，在同辈间拨得头筹，率先进入返初境！
要知道，哪怕是克难盟的长老们，也不过通化境，四大部落的四名现任大萨满也处于这个层次。
此时的合秩，彻底称得上北境的巅峰战力了。
赤息所站立之处，已经只剩下一团发黑的焦糊。
他死了。
然而那十道真言还在继续，这是一种禁忌的毁灭咒术，在念起的那一刻，就无法停下。
合秩刚刚得意不久，听清这些真言后，瞬间变色。
“唉，别走啊，把这个处理了！”
他连忙朝准备打道回府的可汗喊道。
后者头也不回，朝后一挥手：
“我不会咒术，你解决吧。”
合秩苦笑着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是在场所有人中修为最高的。
咬了咬牙，正要朝赤息走去，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把符启抬过来，我来解决。”
架桑缓步走上前来，斜眼看着合秩。
浑身焦黑的符启被可汗侍者抬来，侍者将符启放在架桑目前，束手候在一旁。
架桑弯下腰去，试了试符启的鼻息，然后将符启手中的木镯撸下，重新化作权杖，握在手中。
随后老人抬起权杖，点了点赤息的残骸。
一个拳头大小的纯白色光团显露出来，真言从中传出，一股暴虐的能量蓄势待发。
“这是，赤息的神源？”
合秩点破此物，咒术师进入返初境后，就拥有了将神源凝固在体内的能力，不需要担心逸散而时刻凝聚积攒。
这也是先天咒术师和野神与生俱来的天赋。
这个光团就是赤息的火元素神源，他进入返初境已有数十年，一切积累都在其中。
合秩的紧张也并不夸张，此物若是爆开，足够将方圆一里夷为平地，滔天的火焰经久不灭。
随着架桑用权杖轻轻一点，光团腾空而起。
权杖指向地上昏迷的符启，光团朝符启晃晃悠悠地飞去。
“等等！”
合秩见状，连忙想要阻拦。
自家师傅整天神神叨叨的，不要害了符启！
然而来不及了，原先有些不情不愿的光团，在接近符启胸前的刹那，忽然像是被一股巨力吸引，飞速汇入符启体内。
真言戛然而止，那股充斥着演武场的炽热能量也消失不见。
“这是？”
合秩瞪大了眼，有些难以置信，赤息的神源呢？
“我新发明的咒术罢了，也算是给符启一点奖励。”
架桑慢条斯理，这其实是神骨过于饥饿的缘故。
赤息的攻击让神骨中的神源消耗一空，那便让赤息自己来补吧。
架桑朝侍者招招手，后者连忙上前，想要将符启抬起。
就在他低头的刹那，忽然感到脖颈一阵刺痛，随即跌倒在地，抽搐了起来。
一道手臂粗的藤蔓，从下自上贯穿了他！
“架桑，你......”
合秩刚要发难，却见侍者尸骸中窜出一条小臂大的蜈蚣，刚一见光就挣扎着消散在空中。
“这是？”
“我年轻时见过，是蛊。”
合秩恍然，抬头看向南方。
“尧国和庄国，果然还没放弃。”